就算撇开在加州的一切不谈,她们在禾瓦图萨利哈家,也挤过一个小房间。
现在已经不是冬天。
她们甚至不需要分开两床被子,只需要同盖一条薄毯,因为付汀梨只买了一条。
洗漱收拾完之后。
付汀梨打了个哈欠,关了灯,犯困地躺在了孔黎鸢身旁。
出租屋的床不大,一米五宽,恰好能容纳两个成年女性,还能让她们相安无事地各躺一边。
孔黎鸢也已经洗过,身上穿一件她的旧T恤,旧短裤,和刚刚在外卖软件买过来的其他贴身衣物,裹着一层她平常用惯的浴液气息。
香,旧衣物上的气息,浴液气息,都和付汀梨完全一致。
付汀梨洗完出来的时候,孔黎鸢已经侧躺着,整个人裹在薄毯里,微微蜷缩,像只在深夜里取暖的孤独动物。
却还留了一半薄毯给她。
“你没事吧?是不是喝多了不舒服?”付汀梨仍旧是有些担心。
孔黎鸢许久没有说话,可从侧边隐隐涌来的气息仍旧微热。
付汀梨皱了一下眉,翻过身,望孔黎鸢窄瘦的背影,刚想继续问。
孔黎鸢倦懒的声音已经传来,“今天杀青宴,夏悦和我说,你祝我杀青快乐。”
没有回答她,只说这件事。
付汀梨打了个哈欠,“啊,是,我说让她帮忙祝所有人杀青快乐。”
“为什么不来杀青宴?”孔黎鸢的声音倦得快要沉下去。
“我有一场面试正好撞上”付汀梨话说了一半。
因为孔黎鸢已经翻过身来,正面迎着她,视线摇晃而模糊,
“我看到你的雕塑了。”
“什么雕塑?”付汀梨还没反应过来。
孔黎鸢望住她,里面好似蛰伏着一层快要被点燃的焰。
付汀梨终于反应过来,隔着空气里流淌的灰蓝色光影,隔着孔黎鸢将她抓住的眼神,隔着孔黎鸢身上穿的她的旧T恤,隔着孔黎鸢敞开衣领下冷白的皮肤,隔着孔黎鸢有些濡湿的黑尾,隔着孔黎鸢腰背上那只曾经停留过、此刻却变得脆弱的飞鸟残痕……
望见了那张小木桌上的五十分之一区域,摆放着一只已经上了一大半色的红色飞鸟雕塑。
靡艳又鲜红,如一场庞大怪诞的梦。
这个时候应该点一支烟,让孔黎鸢倚靠在墙边,散漫而慵懒地抽着付汀梨冒出了这个想法。
“好看吗?”她第一时间说的,却是这件事,“色还没完全上完,我觉得可以更细致一些,但一直找不到羽翼上应该用什么颜色最合适。”
“漂亮。”孔黎鸢用的是这个词语,声音有些慵,仿佛那场高密度的梦不由分说地飘到她们中间,
“你说你喜欢漂亮的东西,所以想让漂亮的东西一直继续下去。”
“你竟然还记得?”付汀梨有些意外,如果不是孔黎鸢提,她都已经不记得自己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孔黎鸢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这么静静地盯着她,缓缓抬起手,像过往一样,抚弄她刚刚洗过吹得大半干的,
“所以这就是你让漂亮东西继续下去的方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