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文燦篤定此行能招安成功,因此把官服和官印都帶來了。
自然一切從簡,否則還得派太監、行人或錦衣衛宣旨。
可惜官服也有些從簡,趙瀚忍不住吐槽道:「這是肯定我不去上朝嗎?竟只有一套公服。」
公服就是官員的工作服,一般只在坐班時穿。其整體形制,可參考影視劇里宋代官員服飾,帽子有又長又細的翅膀那種。
祭祀、朝會、經筵等正式場合,則有專門的朝服。
至於「滿朝禽獸」和短翅烏紗帽,那屬於官員常服,可以自己找人縫製。到了明末,常服穿戴亂得一逼,六品武將就敢穿一品常服,五品以下武官常服根本沒人穿。
熊文燦笑著說:「若是趙總鎮入京覲見,到時自會發一套朝服。」
「怕是皇帝不敢讓我去。」趙瀚順手把官印扔給秘書,這玩意兒在關鍵時候有用處。
這話熊文燦不敢接,連忙轉開話題說:「而今流賊遍地,若是哪天打進江西,還望趙總鎮以國事為重。」
趙瀚義不容辭道:「這是自然,只要流賊敢來江西,來多少我殺多少!」
「如此就仰仗趙總鎮了。」熊文燦抱拳致謝。
楊嗣昌定下「四正六隅,十面張網」之策,江西也屬於其中一面。協助剿賊都是扯淡,只要別讓流寇躥入江西,熊文燦這個江西巡撫就算合格。
搞定大事,熊文燦心情舒暢,感覺自己來對了地方。
以趙瀚的沉穩隱忍,定然能夠信守承諾,不會胡亂攻城引起朝堂注意。而有趙瀚坐鎮江西,還能防備流寇入侵,熊文燦什麼都不用怕。
唯一可怕的,是崇禎覺得熊文燦特別有能力,將他調去北邊當總督剿滅流賊……
趙瀚與熊文燦,頗有相見恨晚之意,甚至親自將其送至碼頭。
兵船駛過吉水縣之後,朱國勛才終於放鬆,問道:「撫帥,這趙賊真不會復叛?」
「莫要再喊趙賊,」熊文燦提醒說,「既然已經招安,便是同朝為臣。換成別的反賊,肯定不可相信,但趙言是不會復叛的。」
朱國勛疑惑道:「為何如此?」
熊文燦反問:「鄭芝龍復叛了嗎?」
朱國勛跟鄭芝龍一起打海盜好幾年,自然清楚得很:「鄭芝龍又不是傻子,他招安之後,既有官身,不再被朝廷征討。還能與官兵一起,征討其他海盜,打下地盤都是他的。鄭芝龍根本沒理由復叛。」
「趙言也一樣。」熊文燦笑道。
朱國勛仔細思索,隨即恍然大悟,果然一模一樣!
趙瀚跟鄭芝龍的區別,只是一個在海上,另一個在6地。只要把大海也算作疆域,鄭芝龍不就是趙瀚嗎?
朱國勛感覺自己又學到了,連忙作揖:「先生教誨,令卑職茅塞頓開,今生受用無窮矣。」
卻說趙瀚回到總兵府,立即召集幾位核心官員議事。
「明年的發展計劃,」趙瀚直奔主題道,「其一,把被田兵占領的南贛諸多縣城打回來,控厄南方水6要道;其二,南贛諸縣的農會工作,不能急躁,須慢慢推進;其三,把北邊的農會,擴大到整個南昌府;其四,的農會組織,當往撫州府發展;其五,山中道路繼續開鑿;其六,鼓勵工商發展,不能只靠田賦撐著;其七,這份文教發展綱要,你們拿去看看。」
教育改革大綱,在會議室里傳了一圈,包括龐春來在內,全體官員都被整迷糊了。
左孝良問道:「讓秀才、舉人,重去讀小學,這恐怕會引起士人反感。」
趙瀚笑著說:「並非真讓他們去讀小學,他們可以在家中自學,考試過關便算小學畢業。而且,我雖然不承認他們的功名,但又不是不讓他們做官。在座的諸位,也不可能重去讀小學。但是必須說明,正經讀完小學、中學的讀書人,今後做官的提拔度更快!」
「總鎮是要廢除科舉?」李邦華問道。
「怎麼可能廢除?」趙瀚解釋說,「現階段的法子,只適合小範圍。今後地盤大了,肯定要恢復科舉。我的想法是這樣的,一個讀書人,先小學畢業,再中學畢業,就可參加一府之科舉,相當於如今的道試。道試錄取,便為秀才。若是學校,或者縣鎮級衙門,職務出現空缺時,可由知縣組織公考,有秀才功名便可參加。缺多少官吏、老師,便錄取多少秀才,而非錄取一堆秀才等著做官。」
其實就是縣級公務官考試,以及學校招考老師。
龐春來、李邦華對視一眼,都在思考其中的利弊得失。
秀才功名就能參加公考,恐怕並不一定受歡迎。因為所謂公務官,其實就是古代的吏員,大部分士子是看不起吏員的!
龐春來說出這個顧慮。
趙瀚笑道:「無論文吏、皂吏,只要政績卓著,便能一直升遷。士子看不起吏員,一來文吏無法晉升,二來皂吏實屬賤役。只要可以繼續升遷,怕有無數秀才爭當吏員。如今不正是如此嗎?便是大明舉人,在我治下,都願從吏員做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