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純說道:「費如鶴。」
「鶴兒?」費如鶴是婁尚的外孫。
費純又說:「趙二將軍,便是費如鶴。」
婁尚及二子,先是大驚,隨即大喜。反賊壓境的恐懼,瞬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飛黃騰達的歡喜。
婁尚不敢怠慢,問道:「敢問先生尊姓大名。」
「費純,」費純說道,「掌管江西之錢糧。」
原來不是普通家奴,婁尚變得更加恭敬。
婁韋問道:「既然都是自己人,婁家是否可以不用分田?」
費純呈上一封信件,說道:「我原本在饒州辦事,夫人送來一封信,托我來德安這邊走一趟。夫人的意思,是請婁家積極配合以作表率,避免發生什麼不忍之事。」
次子婁湛很不高興:「外甥做了將軍,舅家怎還要分田?簡直荒唐。」
費純冷笑道:「閣下可以試試看。」
婁尚迅看完女兒的信件,立即抱拳說:「婁家定然全力配合,以為德安士紳之表率!」
「這樣便好,」費純起身抱拳,「告辭。」
婁尚挽留道:「費司財不如吃了便飯再走。」
「不必,我事情多得很,馬上要去南昌一趟。」費純說走就走。
婁尚連忙相送,一直送到大門外。
關門回屋,婁湛問道:「父親為何如此?鶴兒是趙二將軍,乃反賊的頭面人物,婁家多保一些田產還是可以的。」
婁尚喜笑顏開道:「你們可知,廬陵趙先生是何人?」
「難道是大昭(費映環)?」婁韋猜測說。
「他像敢造反的樣子?」婁尚手持書信,笑著說,「雖未猜中,亦不遠矣。廬陵趙先生,是大昭的女婿!」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俱都驚喜。
婁尚繼續說道:「而今天下大亂,朝廷無力剿賊,便是江南財富之地亦大飢。這大明江山,想必時日無多,廬陵趙先生有龍虎之姿,可為天下之主也。允兒、慕兒(婁家兄弟的長子),立即送去官府,做那什麼預備吏員。還有,家裡留夠兩年吃的,剩下的糧食,都用來買債券,再捐五百石給官府。」
婁韋說道:「何必讓他們兩個小的去做官?我跟二弟去便是了。」
婁尚鄙視道:「你們兩個,可吃得苦頭?趙先生治下官吏,皆需苦幹實幹,做出政績方可升遷。」
「這也太不近人情了,」婁湛不滿道,「若趙先生得了天下,咱們都是皇親國戚。不說封個爵位,至少能做大官吧。連吏員都不給,只能做預備吏員,那還從賊造什麼反啊?」
「糊塗!」
婁尚呵斥道:「開國之主,哪個不是梟雄,哪個不立規矩?既然趙先生立下規矩,咱們就不能帶頭壞了。允兒、慕兒看似只做預備吏員,可咱們朝中有人,還怕升遷不夠快?而今,趙先生只有江西之地,以後地盤大了,那得任用多少官吏。打下南方數省之後,允兒、慕兒至少能做知府!把他們兩個叫來,我要好生訓誡,不可糊塗做事。」
……
熊文燦調任之後,任江西巡撫叫朱之臣。
此人與熊文燦一樣,都是四川人。後來在南明小朝廷,做了刑部右侍郎。清兵一至,朱之臣跟錢謙益等人,冒著大雨出城跪降滿清。
「反賊動手了,為之奈何!」朱之臣急道。
八十多歲的吳時亮,兩眼微閉不言,如同打坐入定的老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