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芝龍快步走到院中,親自前去迎接,拱手笑道:「費知州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一官兄弟,是我不告而來,冒昧打擾了。」費映環也笑道。
「一官兄弟」這個稱呼,讓鄭芝龍非常高興,以前可沒有文官這樣喊他。當即大笑,拖著費映環往裡走,吩咐奴僕道:「快擺酒上肉!」
穿堂過室,兩人坐定。
鄭芝龍問道:「費兄離開福寧,可是又高升了?」
費映環望向鄭芝龍身後:「請一官屏退左右。」
鄭芝龍立即揮手道:「你們都下去。」
魏劍雄跟鄭家奴僕一起離開,把門關上之後,便靜靜守在門口。
費映環低聲說:「實不相瞞,為兄這次是掛印而走的。」
「可是得罪了朝中奸臣?」鄭芝龍問道。
「非也,」費映環搖頭道,「是我女婿要得罪皇帝了。」
要得罪了?
那究竟得罪了沒有?
鄭芝龍聽得迷糊,問道:「兄長的女婿是哪位大賢?」
費映環反問道:「一官可聽說過江西趙賊?」
鄭芝龍說:「當然曉得。福建巡撫、福建總兵,奉命前去江西剿賊,被那趙賊一戰打得全軍覆沒。福建副總兵,也被調去做江西總兵,還從我這裡買了二十門佛朗機小炮。」
「江西趙賊,便是我的女婿。」費映環微笑道。
鄭芝龍以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看著費映環直眨眼,再次詢問道:「江西那位,是兄長的女婿?」
費映環點頭道:「今年冬,小婿就要占領江西全境,明年出兵湘南和廣東。我的身份肯定瞞不住,乾脆掛印而走,離開福建之前特地來見見一官。」
鄭芝龍的心緒千迴百轉,若真讓江西趙賊,把廣東、湘南給占了,豈非坐擁兩省半之地?
費映環又說道:「小婿攻占廣東、湘南之後,便要出兵來取福建。」
鄭芝龍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廣東海域是他的地盤,福建海域更是他的核心。江西趙賊,若真能占領福建、廣東,今後必然要經常打交道。
「兄長有何賜教?」鄭芝龍問道。
費映環遞上一封書信:「這是小婿給一官的親筆信。」
鄭芝龍也是識字的,看到第一句話,就忍不住笑起來。他跟費映環稱兄道弟,而趙瀚則在信中稱他為「兄」,這輩分也不知道該咋論。
趙瀚在信中說,海洋至關重要,他坐天下之後,打算趕走呂宋和滿剌加(馬六甲)的紅夷。還要打到天竺那邊去,鄭芝龍可為海軍大帥,海上亦可封公侯。
趙瀚直接問鄭芝龍,定海公、鎮海公、靖海公、開海公……這些封號,兄長更喜歡哪個?
這個問題,問得鄭芝龍心頭狂跳,突然間就熱血沸騰起來。
鄭芝龍雖然被朝廷招安,獨霸南中國海域,但他的官職僅僅是「海防游擊」。
當晚,鄭芝龍輾轉反側,半夜起床寫了一封信,第二天讓費映環轉交給趙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