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飯,洗完澡,換上乾淨衣裳,三萬饑民終於有了人樣。
而這一系列操作,有條不紊,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時間。
梁佑看得瞠目結舌,這他娘是怎樣恐怖的執行力?
一天時間不到,就把三萬饑民,從餓鬼重變成活人!
他發現具體執行者,全是臂纏紅箍的特殊軍官。每個特殊軍官,指揮十個士兵做事,就能輕鬆安排數百上千饑民。
也有饑民不聽話,懲罰是領到的熱粥減半。
處罰完幾個饑民,附近的饑民全變得老實,大同士卒說什麼就是什麼。
施粥和堆放糧食的地方,始終站著一千五百士卒警戒。
梁佑走到旁邊,問其中一個士卒:「兄台,那些臂纏紅箍的將官是什麼人?」
「宣教員。」士卒回答。
「都是讀書人?」梁佑問道。
士卒說道:「以前識字三十個就行,現在要識字五百個。團級宣教員,最少識字一千個,還要學會加減乘除。宣教員想升官,就得識字。不但自己學,還帶著咱們學,我現在已經識得六十多個字了。」
梁佑又問:「宣教員是做什麼的?」
士卒解釋:「教咱們道理的。」
「什麼道理?」梁佑追問。
「當兵是為老百姓打仗,老百姓就是衣食父母。天下大同,就是人人有田耕,人人有飯吃,人人有衣穿,」士卒說道,「有什麼煩心事,可以跟宣教員講。給家裡寫信,找宣教員幫忙。當兵的都是親兄弟,宣教員就是咱們的兄長!」
梁佑沒有繼續問下去,而是仔細琢磨這些話。
他並非正經的進士出身,只不過是一介舉人,當初做縣令還是買來的。雖然買到了縣令,分配時卻沒塞錢,被扔去見鬼的陝西當知縣。
當時流寇殺來,梁佑鼓動百姓守城,竟然稀里糊塗守下來了。
城內士紳不讓他走,接連在陝西做了六年知縣,居然次次都能守住城池。
梁佑也沒搞懂什麼情況,似乎流寇也很好對付啊。
兩年前,他考滿回京,終於被提拔為州同知。然後便是見鬼的乾旱和蝗災,連續兩年大災,他不忍心盤剝百姓,反而把自己帶來的財貨給變賣了。
梁佑蹲在護城河邊,看著大同士卒安撫災民,突然就開心的笑起來。
身後猛地傳來喝罵聲:「他娘的,到處找你,快快回城協助辦事!」
梁佑回頭一看,卻是費如鶴在罵他。
梁佑連忙站起,卻又聽費如鶴說:「我問了城中官吏和百姓,你是個好官,逃走的知州和守備才是貪官。跟著我好好做事,把賑災之事搞好了,你他娘至少能當一個知縣!」
「多謝將軍賞識。」梁佑很高興,投靠趙天王之後,官職居然只降一級。
費如鶴卻很鬱悶,他是來打仗的,現在變成賑災員了。
張鐵牛那邊,同樣差不多。
根本無仗可打,所到之處,官員立即投降,然後哀求他賑災。
如果大同軍殺到河南,這種情況遍地都是。
還能怎麼樣?
放著幾萬幾十萬的災民不救,任由他們自生自滅?那違背了大同理論!
可一旦救助,糧食就不夠用了。
這種情況,趙瀚必須抉擇。該留多少糧食打仗,該留多少糧食安置災民,在賑濟百姓的同時還要不斷擴張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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