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鋼筋有點貴,全是未經錘鍊的蘇鋼。
「房頂那根又是什麼?」秦良玉指著霹雷針。
徐念祖笑道:「引雷針,都督說可以引雷入地,避免房屋遭受雷火,南京城的各處城樓都裝了。」
秦良玉越聽越迷糊,只能提出別的問題:「別處也在建房子嗎?」
「保國公府也被拆了改建,暫時只這兩處而已,」徐念祖回答,「都督說,內城這些大宅子,占地實在太廣,給誰用都是浪費。還不如建成樓房,儘量讓居者有其屋。雖然也有很多人住不上,但能住幾個是幾個。」
「若是租給窮人,房子如何分配?」秦良玉又問。
徐念祖笑道:「縣衙有戶籍。抽調廉租屋附近的戶籍冊,選出那些一大家子還沒房的,特別是住在僱主家沒租房住的。根據房屋數量進行抽籤,抽籤的時候,必須廉政官員主持,縣衙主官全部在場,避免有人弄虛作假鑽空子。租給窮人的房子,不得轉租,不得售賣,不得空置,一旦發現就收回。連續租住三十年,房子歸租戶所有,到時候就能隨意處置。」
「倒是想得周到。」秦良玉點頭讚許。
離開工地,又行一陣。
秦良玉看到一處衙門,匾額刻著幾個大字:金陵大法院。
「這是什麼衙門?」秦良玉問。
徐念祖解釋:「便如大明的按察使司,今後府縣主官不管審案。有什麼案子,交給法院審理。法院之中,有兩位主官。一為大法官,一為提刑官,品級相當,互不統屬。提刑官提點刑獄公事,大法官專司審理案件。」
「提刑審案都歸大法院管了,那要知府、知縣來做甚?」秦良玉不解道。
徐念祖說:「管理民政事務,職責是讓百姓過得更好。」
一直逛到傍晚,秦良玉看到太多奇事物。
吃過晚飯,秦良玉把孫兒叫來房間,問道:「你覺得南京如何?」
馬萬年興奮道:「自是極好的,比忠州城好上百倍。這裡富庶繁華,城裡的人口,怕是比整個石砫都多得多。街面乾淨得很,有一種官差叫巡警,石砫也可以設立起來。」
「是啊,南京真是富庶。」秦良玉感慨道。
巡警還兼著部分城管、環衛的工作,遇到那裡有垃圾,哪裡髒亂差,就要讓附近的住戶或商販趕緊打掃。
住戶和商販自然不願天天掃地,於是主動監督亂扔亂倒之人。逮到了可以吹哨,附近的巡警會趕來,至少要罰款五文錢。
另外,城內的溝渠角落,組織住戶和商販定期清理,各自負責自己那一片區域。
這樣一來,官府就不用請太多環衛工人。
一個環衛工人,可以負責好幾條街,行政開支並不太高。
秦良玉說道:「趙都督坐了天下,石砫宣慰司肯定沒了,你也無法承襲宣慰使之職。我給你討個差事如何?」
馬萬年拱手道:「全憑祖母吩咐。」
秦良玉說:「你來趙都督這邊從軍,收起少爺脾氣,一切都要守規矩。在船上的時候,我已經打聽過了,趙都督正在編練騎兵。你自小練習騎射本事,或可在大同軍中做一員騎將。」
「那自是好的,」馬萬年興奮道,「聽說大同軍已經打到山東,今後肯定要跟韃奴打仗。孫兒在大同軍中做騎將,到時候統率上萬驍騎,定能報當年白杆兵的遼東之仇!父親被射瞎的那隻眼,孫兒也要把債討回來。活捉黃台吉之後,也不殺他,先戳瞎兩隻眼再說!」
秦良玉嘆氣道:「莫要那麼自大,趙都督的軍隊,能夠橫掃數省,能人異士多得很。你當戒驕戒躁,先學會大同軍的規矩。有本事又守規矩之人,方可出人頭地。」
「孫兒謹記!」
馬萬年收起笑容,表情嚴肅了一些。突然又疑惑道:「今日白天忘了問,偌大的南京城,城牆與城門竟然一個兵都沒有。沿途所過城池也是,竟無守城士卒。南京還好說,可那巴陵巨城,對岸就是張獻忠,就不怕八賊的細作過江奪城嗎?」
秦良玉笑道:「各城的城門有兵,否則夜裡誰來關閉城門。這個事情,我問過了。就拿巴陵來說,每道城門,配備二十個軍士,大部分都在城樓之中。這些軍士,都是過35歲,從軍中退伍的老卒。城內的差役、警員,要麼是退伍老卒,要麼是聘來的農兵。」
「這點人也不夠啊。」馬萬年道。
「張獻忠不敢過江,」秦良玉搖頭,「八賊一直在打仗搶地盤,連正經水師都沒建起來。他就算能偷襲占領巴陵,又有什麼用處?大同軍的水師一來,過江隊伍反而變成孤軍。雖說長江不能處處設防,但八賊大舉渡江,肯定會被察覺,來了便回不去。村鎮有農兵無數,各縣集結起來,就能跟八賊過江的軍隊打仗。而大同正兵,可以趁機殺向對岸,把張獻忠的沿江大城全占了!」
馬萬年疑惑道:「大同農兵就能擋住流賊?」
秦良玉緩緩說道:「大同農兵跟白杆兵一樣,都是半農半兵,訓練時日比白杆兵還長。聽說,大同農兵已有百萬之數。」
「百萬農兵?」馬萬年目瞪口呆。
秦良玉點頭道:「八賊派出的細作越多,他就越不敢渡江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