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獻忠、李自成、羅汝才、老回回……這些西北流寇,或許沒有別的特長,突圍的本事卻大得很。
趙瀚一撅屁股,張獻忠就知道他要拉什麼屎。
西邊絕對不能去,趙瀚肯定還在暗中調動兵力,從西邊撤軍將徹底落入包圍圈之中!
這是用人命堆出來的經驗,張獻忠有好幾年時間,都在被包圍與突圍之中度過。
老回回也知道,直接回軍必被包圍,因此提議向東流竄。
孫可望同樣知道,於是提議反覆拉扯,在雙方兵力不斷調動當中鑽空子。
還是張獻忠最兇狠,趙瀚的主力現身之後,立即決定只帶騎兵奔襲反擊。奔襲成功就賺大了,就算奔襲失敗,只要趙瀚回軍不及時,張獻忠也可以從容溜走。
至於那些精銳步卒,在張獻忠看來,已經不能打仗了,至少撤軍途中無法打硬仗。
半個多月的攻城戰,特別是最後一次攻城,全軍士氣下降到極點,已經對大同軍產生畏懼之心。如果帶這樣的部隊撤退,張獻忠感覺是在找死,還不如主動將騎兵與步兵分開!
一萬多人的騎兵、馬隊,帶著幾千頭騾子快奔襲,騾背上載著少數糧食和引火物。
他們從一個意想不到的方向而下,即赤龍湖的西側。
那裡河道縱橫,而且水田遍布,騎兵別說展開作戰,就連快行軍都夠嗆。
但張獻忠就是來了,孫可望親自做嚮導,因為這屬於孫可望的地盤,對各種河流和地形非常熟悉。
為了加強對富庶地區的控制,孫可望在關鍵州縣鋪了土路。這些土路雖然只有兩米寬,卻可用於騎兵通行,平時下鄉催糧非常方便。
月光之下,複雜的河網農田之間,張獻忠全軍舉著火把飛奔。
中途甚至穿過兩條小河,那些小河上的橋樑,並不是孫可望修的,而是明代中期,當地士紳出錢所建。
孫可望停下來說:「父親,前面距蘄州還有不到十里,可命令全軍先熄滅火把。」
張獻忠命令全軍下馬裹蹄,滅掉火把之後繼續前進。
又派出使者,前去聯絡城內守軍。
大同軍說起來是圍城,其實駐紮在朱湖南北,中間停靠著許多船隻溝通,停船之地還有李時珍的墳墓。
張獻忠的奇襲方向,盧象升已經猜出來,但其行軍路線,跟盧象升的猜測相反。沒有繞向赤龍湖東側,而是繞著更難走卻更近的西側,導致趙瀚麾下的騎兵撲錯方向。
也不算完全撲錯方向,只要卡在那裡,就可以防止張獻忠東竄。
「敵襲,敵襲!快點燃烽火!」
蘄州城西北邊六里地左右,小山丘之上有一處營寨,裡面駐紮著一千大同農兵。
張獻忠雖然隱藏得很好,但還是暴露了行蹤。
「全進軍!」
張獻忠只能提前發動,根本不管這處營寨,全軍朝著蘄州城東北邊的主力大營衝去。
營寨的狼煙升起之後,幾乎沒啥作用,因為這是夜裡,幾里外的友軍根本看不見。他們使勁的吹號吶喊,同樣毫無作用,這處營寨是用來白天傳消息的。
不過,他們迫使張獻忠加行軍,那隆隆的馬蹄聲,很快驚醒了大營中的江良。
「吁!吁!吁!」
營中響起銅哨聲,不管是農兵還是民夫,都迅爬起來各自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