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是她在南京雇的女傭,如今租房子居住,家裡還有個燒飯婆子。
侍女欣喜道:「有人來家裡納采。」
柳如是笑道:「趕走便是。」
納采就是求親,女方同意之後,才開始對生辰八字。
皇帝和皇子結婚,也得走這個流程。
侍女低聲笑道:「是吳王派來的人。」
柳如是聽得一愣,隨即滿臉微笑,又帶著些不可置信。
除了趙瀚親征那段時間,她一直跟趙瀚保持通信。剛開始聊詩詞文學,接著又聊到工作內容,比如編撰拼音和字典,趙瀚一直通過寫信做出指示。
到後來,通信更加隨意,甚至聊起一些生活事。
柳如是感覺自己跟趙瀚的親密度在拉近,但對嫁給趙瀚越來越不奢望,畢竟趙瀚是要做皇帝的人,而她自己則是名妓出身。
沒想到,居然成了!
柳如是帶著侍女,招來兩駕路邊輿轎,坐著轎子匆匆趕回出租屋。
納采者也是一個女官,三十多歲了,帶著一隊吳王府親衛,見到柳如是滿臉微笑。
正事辦好,女官說道:「柳學士,吳王有令。即便冊封妃子,你也可以繼續到翰林院做事,不過等皇宮修好就不得再輕易外出。」
「殿下有心了。」柳如是更加歡喜,她可以把字典編完。
翌日,此事竟然傳到翰林院,錢謙益、張溥帶著眾人前來恭喜。
同時也更加避嫌,不敢接近兩步之內。就連討論字典編撰內容,都特地拉上第三人,不敢單獨跟柳如是說話。
對此,柳如是感到很無奈,她徹底成為翰林院的異類。
當天晚上,柳如是獨自喝酒,幾杯黃酒下肚,乘醉寫了一詩。內容有些悵然,字裡行間卻帶著喜意,寫著寫著自己就笑起來。
對於趙瀚來說,一後二妃已經夠了,但費家姐妹皆為后妃,必須再挑選一兩個女子為妃。
平衡也好,敲打也好,這已經不是趙瀚的家務事。
既然如此,選妃當然要選知根知底的。趙瀚覺得柳如是就不錯,他自己非常喜歡,而且人品也很好,出身什麼的反而無所謂。
張溥破天荒邀請錢謙益,兩人去青樓打茶圍。
屏退青樓女子,二人單獨喝酒閒聊。
張溥感慨道:「再有一個月,就要改朝換代了。」
「是啊,」錢謙益也唏噓不已,「回想數十載,真箇做夢一般。朝野爭鬥,實在可笑,大明竟真的沒了。」
張溥說道:「眼下這位,定是英主明君。但做事每每出格,讓人難以預料,也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柳學士自然才貌俱佳,可其出身……尋常皇帝可做不出來。」
錢謙益哈哈大笑:「非常之人,自有非常之舉,不是凡人能忖度的。誰能想到,他不用太監,改成用女官?女官肯定鬧出一堆亂子,就看今後的君臣怎樣補救完善。」
「兩三代以後,我估計還會用回太監。」張溥忍俊不禁。
錢謙益說:「兩三代之後的事情,我們何須操心?來,滿飲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