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留。
滿清喜歡開會,特別是遇到大事,必須開會進行商議。
無論是努爾哈赤,還是黃台吉、多爾袞,都不可能獨斷專行。因為八旗兵不是滿清皇帝獨有,也不是攝政王說了算,而是掌握在上層貴族手中。
如果把滿清比作一家股份制公司,那麼僅代善一家子,就名義上掌控25%股份,實控股份至少能有1o%。
今天的會議氣氛異常嚴肅,與會成員的臉色都不好看。
「敵人怎會打到盛京(瀋陽)去?是不是朝鮮在偷襲,把朝鮮兵誤以為是偽同兵?」瓦克達率先發言。
努爾哈赤之孫、阿巴泰之子、滿清輔國公博和托,親自從北京趕來報信:「朝鮮哪有這本事,逼降朝鮮國王那一仗,當時我可是軍中副帥!北京已經亂起來了,好多滿洲貴人都鬧著要回去。」
「回去?回哪兒去?」多爾袞冷笑,「回盛京嗎?」
胡定貴只是占了幾座「空城」,又將瀋陽、海州城外的人口掠走,滿清的損失還不如在山東敗一仗。
可是,政治影響極大!
許多滿清貴族,本來就不願遷往北直隸,只想在遼東邊種地邊搶劫。正是多爾袞,以攝政王的名義,強行將滿清人口從遼東遷走。
現在瀋陽被襲擾,又在河南、山東連番敗仗,多爾袞對滿清的控制力已搖搖欲墜。
濟爾哈朗說道:「國事不是兒戲,去年幾十萬人,從遼東搬到北直隸。這還不到一年,又都搬回去嗎?那得消耗多少人力物力。今年在北直隸種下的糧食還收不收?回到遼東又重開墾?今年那麼多人吃什麼?」
不管濟爾哈朗出於什麼目的,但這些話確實在支持多爾袞。
多爾袞報以感激微笑,說道:「全部回去是不可能的,但要遷徙一些旗丁,充實海州城的人口。耀州(營口大石橋市)的城堡,也應當加固修繕。用這兩座城,將盤踞著敵人的蓋州給堵住!」
「兵呢?」滿達海問,「算上蒙古八旗、漢軍八旗,八旗軍攏共也才十二萬人。在山東折了一萬多,商丘又折了兩千漢軍八旗。陝西那邊,跟李自成打仗的四萬八旗兵,總不能撤回來吧?咱們這裡的八旗兵,又要應付那些偽同南蠻子。從哪裡調兵去守耀州和海州?」
瓦克達順著自己兄弟的話往下說:「敵人能從海上登6金州,你只扼守耀州和海州,能防得住他們坐船嗎?南蠻子直接坐船打寧錦怎辦?寧遠、錦州還剩幾個八旗兵?不派大軍駐守寧錦,說不定這兩座城,今年就被南蠻子占了。南蠻偽皇帝人多,在寧遠移民幾萬,又在錦州移民幾萬,咱們怎麼把城池搶過來?要是搶不過來,北京跟遼東就被割成兩段,到時候想回去都回不了,怕是要被人關起門來打狗!」
這話很不好聽,卻句句切中要害,聽得多爾袞頭疼不已。
不論如何,必須撤軍,因為帶兵的滿清貴族,心思已經飛回了遼東。再加上大同軍強悍,滿清貴族們不再有必勝之心,真打起來必定表現得畏畏尾。
退到黃河(河南段)以北,跟大同軍打防禦戰都不可靠。山東那邊的大同軍,極有可能越境包抄,到時候滿清主力想走都走不掉。
但該撤軍到哪裡呢?
多爾袞仔細看地圖,發現自己退無可退。從河南到北京一馬平川,根本無險可守,難道一路退回北京去?
反覆思考之後,多爾袞說道:「先退守清苑(保定)、安(安)、保定(文安西北部)、靜海、天津一線。河南和山東都人口稀缺,糧食也沒有幾粒。敵軍若敢追至保定、天津,糧道被拉長千里,補給極為困難,我軍可以尋機將其殲滅。」
「退那麼遠?」濟爾哈朗驚道。
按照多爾袞的計策,不僅放棄山東和河南,小半個北直隸都不要了。
「不然呢?」多爾袞反問。
眾人無言以對。
滿清雖然還控制著半個河南,但山東大敗的消息傳出,還有商丘那一場敗仗,必然導致大量降將倒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