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爾袞說道:「山海關被東西夾擊,威遠台遭敵軍突襲攻占。」
濟爾哈朗說道:「威遠台在山海關以東,敵人沒有攻占山海關,怎麼可能把威遠台拿下?」
「肯定是坐船來的。」代善冒出一句。
多爾袞點頭道:「就是坐船來的。」
豪格走到多爾袞側下方坐下:「蓋州城不好打,昨天我有三員愛將,兩死一殘,再打下去都得死。」
代善說:「城西的工事修得不穩固,南蠻援軍已經拔除沿河炮台,外延營寨的烏真哈營也沒了。一旦繼續攻城,敵方援軍肯定攻打我軍西側,我跟濟爾哈朗的陣地非常危險。」
滿達海提議道:「不如聚兵全力攻打敵方援軍。」
濟爾哈朗忍不住翻一個白眼:「蓋州城的敵軍又不是死人,咱們全力攻打他們的援軍,城內守軍必然尋機出戰。而且,援軍大營在海邊,不止援軍有火炮,援軍的海船也有火炮。剛才是最好的攻打時機,現在已經被耽擱了,敵軍站穩腳跟之後,打下那裡跟攻城差不多困難。」
豪格沒好氣道:「難道咱們放棄蓋州,又帶著大軍趕去救山海關?豈不是疲於奔命,被南蠻牽著鼻子走?」
多爾袞看向代善:「二哥是什麼主意?」
代善嘆息:「還能有什麼主意?立即退兵,分兵守住耀州和海州,防止蓋州之敵繼續北上。然後主力屯兵寧遠、錦州,休整一個月之後,徵調更多糧草,再去救援山海關。不能直接去山海關,否則必被敵人以逸待勞擊敗!」
濟爾哈朗也說:「山海關丟不得,一旦丟失,咱們又會被堵死在遼東。而那些南蠻子,打下山海關之後,接下來幾年可以屯田,屯夠了糧草隨時都能出兵。到時候,寧遠和錦州都危險了,再加上蓋州之敵,咱們會被兩面夾攻的,變成十多年前的樣子。」
十多年前,滿清四面受敵,大明、蒙古、朝鮮,甚至是野人女真部落,都在跟剛剛崛起的滿清打仗。
而且滿清內政,被努爾哈赤搞得幾乎崩潰,缺糧缺到搶劫自己治下漢民的糧食——每戶交多少糧,交不出糧食就殺人。
努爾哈赤死後,代善可以繼承皇位。但面對窘境,代善自知扛不起重任,於是支持黃台吉繼位。
是黃台吉挽救了滿清,帶著滿清走出困境。
一旦山海關丟失,滿清將重現黃台吉繼位之初的困境。多爾袞不是黃台吉,他沒那個本事帶著滿清再走出泥潭!
在八旗旗主們都表態之後,多爾袞吐出一口濁氣:「撤兵!」
蓋州不是公共廁所,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三萬多大同軍在此,滿清撤兵得付出足夠的代價。
當日,滿清剩餘的火炮,朝著城牆瘋狂傾瀉炮彈。清初的鑄炮工藝,雖然遠高於清末,但短時間內也得省著用,否則會大大降低火炮壽命。
滿清卻是瘋了,根本不顧火炮壽命,稍微冷卻就繼續射擊,毫不掩飾自己即將撤軍。
除了對著蓋州城開火,還對著海邊的盧象升大營開火。
足足炮轟了三天,火炮炸膛好幾門,同時派出大股騎兵去北方探路開道。
至第四天時,多爾袞下令:「毀棄所有重炮,毀棄所有楯車和雲梯!」
滿清所謂重炮,也就1o磅以上的火炮,這種炮帶著趕路,度根本快不起來。
接著,多爾袞又留下大量民夫,還有一支烏真哈營,用於阻擊大同軍的追兵。
「韃子果然要逃,準備出城追擊!」胡定貴在城樓上,拍著被轟剩下的欄杆說。
不敢立即追,怕滿清在誘敵出城。
看著滿清大軍拔營而走,留下來斷後的李養性近乎絕望。他是孔有德的親兵出身,在滿清混得還不錯,可再怎麼混得好也成了棄子。
多爾袞剛才親自召見李養性:「好好打仗,拖得越久越好。你的妻兒,我會好生照料。你的長子,會給世襲爵位。你的幼子,會留在我身邊做親隨。」
李養性還能怎麼選擇?
捨命阻擊大同軍,能換來妻兒平安,能換來兒子們的富貴。若是敢臨陣投降,全家都得慘死,而且投降大同軍之後,估計也沒什麼好果子吃。
心灰意冷的李養性,對麾下的漢軍八旗說:「殺敵報國,就在今日,好好守住營寨!」
這些烏真哈兵,士氣低落到極點,誰他媽想送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