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府尹叫洪道源,雖然不喜歡那些驕兵悍將,卻還是麻溜的從城樓下來迎接。
可帶兵將領根本不理他,一直朝著城中飛馳而去。
當然,也分出上百騎兵,快占領西安城門,並將大順軍的門卒驅離。
門卒們完全沒有反抗,還一邊走一邊賠笑,互相之間交流看法:
「這卻稀奇,騎兵居然不穿鎧甲。」
「人手一把火銃呢。」
「火銃還沒火繩,也不曉得怎樣點火。」
「啥料子的衣服?全是對襟扣子,看起來恁精神。」
「怕不是太子(李過)的隊伍,太子前幾個月還路過咱西安呢。」
「……」
守城的門卒老遠站著,對大同龍騎兵指指點點。
洪道源快步跑來,陪著笑臉說:「敢問是哪位將軍當面?」
負責奪取城門的軍官叫王恩民,轉身反問:「你是哪個?」
洪道源驚喜道:「聽將軍的口音,竟是湖廣人?在下祖籍襄陽,不知將軍籍貫何處?」
王恩民沒好氣道:「問你是啥官?」
洪道源回答:「在下洪道源,忝為西安府尹。」
「西安知府就西安知府,還什麼府尹,你以為這是金陵啊?」王恩民呵斥道,「這是個偽順大官,快抓起來!」
洪道源的腦子有點懵,咋說著說著就動手了?
偽順?
文官腦子轉得就是快啊,那些門卒還在看熱鬧,洪道源已然明白過來。他被龍騎兵按住的時候,竟然順勢跪下:「罪臣洪道源,恭迎大同天兵,大同皇帝陛下萬歲!」
王恩民哭笑不得:「你咋不給偽順皇帝盡忠?」
洪道源回答說:「什麼偽順皇帝?那就是闖賊!小臣舉人出身,也是有功名的,卻被偽順賊將呼來喝去。好端端的知府,這也不能管,那也不能管,啥事都武夫說了算。小臣雖祖籍襄陽,可遷來長安縣已有四代,先輩勠力創下些基業,在長安縣置地數千畝……」
「被分田了?」王恩民問。
「倒是沒有被分田,但有幾百畝好田,被帶兵的強行霸占,」洪道源哭喪著臉說,「霸占上田就不說了,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可咱家的佃戶,一些被召去給武將種地。剩下一些佃戶,都去種無主之田,官府說開荒三年,糧賦只交一半,佃戶不就全都跑了嗎?」
王恩民哈哈大笑:「活該!」
洪道源仿佛沒有聽到嘲笑,說道:「佃戶跑了還罷,欠的租子和銀子,竟也被偽順朝廷一併抹除。佃戶不還積欠的錢糧,又不給地主耕地,地主的日子可怎麼過啊?如今天兵來了西安,總算守得雲開見月明,那該死的闖賊必敗無疑!」
王恩民越聽越離譜,問道:「你難道不知道,咱們大同朝廷,也會抹除佃戶積欠的錢糧?而且,還會分走地主的土地?」
「那些都是謠言,」洪道源以為在考驗自己,笑著說,「大同朝廷乃天下正統,怎會如賊寇一般行事?」
王恩民頓時無語,這偽順朝廷的文官,消息也太閉塞了吧?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文官都不喜歡李自成,他們被武將壓得不能出頭。因此,曹變蛟、陳坦公帶著騎兵,跑到哪裡都是望風而降,文官紛紛帶著守城士卒跪迎天兵。
不僅是武將欺壓,李自成本人,對待文官也非常苛刻。
他要求文官必須勤政,抓到貪污將嚴厲查處。同時俸祿又給得低,遠遠不如大同朝廷,如果只拿工資養家,也就勉強能吃飽的樣子。
……
州牧衙門。
「將軍,已經控制全城,偽朝官吏和士卒皆被抓獲!」
「好生維持治安,莫讓城中生亂。讓劉耀他們回去報信,告之西安已然攻克。還有,就地募兵,只招在城裡有家眷的良民,謹防敵將率領大軍來攻西安……」
安排完事情,曹變蛟才看向王則堯,笑著說:「州牧老爺,整個陝西,究竟哪些地方有大軍?」
王則堯搖頭:「不知道。」
「看來州牧老爺,是要以死為李自成盡忠啊?」曹變蛟出言威脅。
王則堯急道:「真不知道。在下雖為州牧,但文官不得過問兵事。非但不能管,連問都不能問,否則就是擅自打探軍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