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臣岱青率領的青海使節團,剛剛進入河南地界,李自成也接到了趙瀚的回覆。
李自成召開御前會議,直接說道:「今年大戰,山西糧食所剩無幾。人心又不穩,明年姓趙的再打來,山西肯定是保不住的,不曉得有多少文武投降。咱跟姓趙的商量了,他同意把被俘的兄弟放回來,還跟咱施捨一個陰山侯。」
「咱準備出塞打仗,占了草原做大王。你們願意跟著的,便帶你們去草原。你們不願跟著的,就留下來獻地投降。都是老兄弟,咱今天說敞亮話。不想去草原放羊,咱也不強求,誰他娘的願意去放羊啊?」
「莫要抹不開面子,今天不必表態。想跟咱走的,想留下來投降的,都回去暗中準備。」
「要走的,只帶騎兵走。就算沒有戰馬,至少得有隻騾子。沒有婆娘的,趕緊討個婆娘,咱們是去草原安家。莫要去了草原,又他娘的想家要回來。也莫要搜刮太狠,臨走之前,找地方士紳商賈拷餉便是,別再去為難那些苦哈哈百姓。」
「明年開春之後,就定二月初二,龍抬頭那天到太原會兵。二月初二以前來太原的,我帶你們去草原。不來的,就當你們留下來投降,今天便算是咱們的辭別宴席……」
李自成把話說完,全場無人做聲,這個消息太突然了。
終於有人要開口表態,李自成抬手打斷:「今天只管喝酒吃肉,不許說別的。要走,開春時帶兵過來;不走,開春時別再露面。今天若是說穿了,喝酒也喝得不爽利。來人,上酒食!」
好酒好菜,全都端上來,李自成已經很久沒這麼奢侈了。
一群老營兄弟,似乎回到十年前。他們推杯換盞,放浪形骸說著黃色笑話,李自成也放下皇帝架子,跑去跟老兄弟們勾肩搭背。
酒過三巡,喝到動情處,劉宗敏雙眼含淚道:「咱家是給人種地的,交不起租子,爹便上吊自殺了,娘帶著咱去討飯吃。這做叫花子好啊,聽說朱元璋做過叫花子,那趙皇帝也做過叫花子。娘把衣裳給咱穿,娘把討來的給咱吃,娘她自己卻凍死餓死了……」
李自成摔杯大罵:「都是那些狗入的貪官污吏,咱們哪個不是良民?被逼著去要飯,被逼著去殺人,被逼著當流寇!」
「可不是?咱以前只想好好種地,也不求吃上肉,能飽肚子就知足了……」劉芳亮也開始回憶苦日子。
張鼐說道:「咱爹媽都死了,幸得義父(李自成)收留。這輩子義父去哪兒,咱便跟到哪兒。不就是草原嗎?咱去把草原占了,推舉義父做草原的漢人大汗!」
一頓酒肉,這些傢伙的流寇dna被激發,重回到當年困居商洛山的狀態。
他們從潼關原逃進山里,只剩下一兩千人,冬天還被凍死不少。可開春之後,從山裡殺出,迅席捲整個河南。
現在的形勢,可比當年更好,有一個冬天來搜羅錢糧,然後帶著士卒大搖大擺離開。
酒宴散去,各自回到駐地,開始緊鑼密鼓的抓捕士紳商賈。
不問罪名,先嚴刑拷打。
等打得半死,自會交出錢糧。
一堆賣國牟利的晉商,根本不用趙瀚收拾,就被李自成部將折騰得欲仙欲死。一些晉商,在各處地窖藏的銀子,竟然多達上百萬兩,這還是幾年前被拷打過一次的結果。
春節過後,這些大順將領,包括少數半路投靠的將領,紛紛帶著士兵和家屬朝太原匯聚。
一路都有士兵逃跑,但無所謂,普通士卒隨便跑,只要看住會騎馬的不跑就行。
等趙瀚放歸李過、高一功等俘虜之後,李自成率領大軍朝草原進發。越過長城的時候,麾下有騎兵一萬二千餘,士卒家屬和少數平民共計四萬餘,銀子帶走近千萬兩,各類馱運財貨的牲畜兩萬多頭。
山西那些士紳商賈,錢糧幾乎被搜刮一空。只有少數要錢不要命的,被打死也沒說出銀子藏在哪兒。
如今的陰山南北,包括廣袤的河套地區,全都是西土默特部的地盤。
雖然西土默特部的人口僅15萬,但他們的地盤實在太大。滿清根本不放心,因此不給自治權,分設各旗之後派都統管轄,於是又被稱為歸化土默特部,連一個名義上的大領都沒有。
滿清既然衰落,西土默特部就成了一盤散沙。有的部落互相交戰,有的部落試圖結盟,哪裡抵擋得住李自成大軍?
李自成率軍北出長城,立即一分為二。
他親率一部向西走,劉宗敏率部走東路,見到西土默特的部落就打。
「殺!」
妥妥城(托克托縣)外,李自成率領騎兵長途奔襲。
雖非一人雙馬,卻是一馬一騾。
戰馬用於騎乘,騾子用於馱運盔甲,奔襲三百里直接殺到此處。
妥妥城附近的蒙古人,完全被李自成給殺懵了。
聽聞滿清敗逃,西北邊的達拉特部,剛跑來妥妥城打過一仗。損失慘重之下,這裡的蒙古人,選擇臣服達拉特部。誰知達拉特部剛走,李自成又帶兵殺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