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森上前回答:「謹遵陛下旨意,已經建好!」
趙瀚說道:「先進城吧。」
故地重遊,頗為唏噓。
趙瀚下船步行,即將穿過護城河時,指著那裡說:「當年朕攜幼妹南下,便是從此橋經過。橋外儘是饑民,肉香騰騰,煮的都是人肉。朕手裡拿著把竹槍,槍尖綁著半把剪刀,還差點被饑民給洗劫。十歲孩童,打了一架才過去。」
方勝弘唏噓道:「想來甚是艱險。」
趙貞芳說道:「當時我怕極了,拉著皇兄的衣角,看誰都覺得要撲上來吃人。」
趙貞蘭觸景生情,想起死去的父母,想起弟弟妹妹當時的驚險,再想起自身被人販子帶去南方。不知不覺間,她眼眶已經濕潤了,一邊走一邊抹著眼淚。
來到城內別院下榻,后妃們各自挑選房間,趙瀚把布政使和天津知縣留下來。
趙瀚盤腿吃茶,問道:「河北情況如何?」
方勝弘說:「人口還是太少,百廢待興。隨著南方移民過來,還有逃進山裡的百姓6續出來,河北全省人口估計有一百萬了。」
這一百萬人,不包括北平府,北平府由中央直轄。
目前,張鐵牛駐紮北京,費如鶴駐紮太原,黃順駐紮山海關,李定國駐紮承德,萬斯同駐紮宣化,北方防線堆滿了大同軍主力。
這種情況,也刺激了北方和運河沿岸的經濟,軍事物資大部分由商賈北運。一些中型商賈,甚至主動搬到河北定居,因為南方做生意太卷了,在北方還能吃些軍隊生意的殘渣剩飯。
「張家口的商賈沒動吧?」趙瀚問道。
方勝弘說道:「李自成走的時候,把張家口的商賈,抓起來全部拷餉。那些里通韃子的漢奸,被李自成打死至少一半,吐出來無數金銀財寶。張家口已經沒有大商人了,全都是一些小商人,今後還得靠他們跟草原通商。」
張家口那一片,如今雖然屬於河北,之前卻一直被李自成占著。
李自成是真的狠,拷餉完全往死里打,幾乎沒有商人能撐住,哪裡藏著銀子全招了。所謂的滿清八大皇商,被李自成打死了六個。當家的一死,還剩下些不動產,兒孫立即進入分家模式。
方勝弘說:「現在,張家口最大的商賈叫曹逢吉,一貫打著皇商的招牌,在草原收購羊毛賣去南方。他沒有茶葉、食鹽專營執照,於是購買南方鐵鍋運回草原販賣。又在張家口跟茶商、鹽商合作,一起控制草原的羊毛。陛下,這個皇商……該不是假的吧?」
方勝弘之所以關注曹逢吉,就是皇商名頭挺嚇人,他著實有些拿捏不准。
「假的,哪有什麼皇商?」趙瀚笑道,「不過嘛,我確實召見過此人。若他再敢說自己是皇商,就抓起來關一陣子,再罰點錢便算了。羊毛生意,對控制草原有利,他也算為國效力了。」
方勝弘又說:「大同軍多駐紮北方,遵化鐵廠該重建起來。臣建議,在遵化設兵器所,讓工部和兵部執行此事。不過,韃子當年撤回關外,不但擄走許多河北百姓,還把遵化鐵廠的工匠擄掠一空。要想重建遵化鐵廠,還得從南方移民工匠,礦工和燒炭工也得移民許多過來。」
遵化鐵廠,是北方最大的鐵廠,也是大明的主要兵器生產基地。
趙瀚說道:「等人口再恢復一些,燕山各處驛道,也該組織百姓修繕了。承德府極為重要,必須牢牢控制,來到河北的移民,每批都應分配一些去承德府。等承德府鞏固之後,大同軍才好翻越燕山去草原。」
承德那一片,在明初是屬於大明的,明中期就已經基本丟失。土木堡之變以後,蒙古人不斷南下侵占土地,而大明致力於修築長城,最後雙方就以長城為分界線。
天津大戰,燕山一帶的蒙古人,跟隨韃子作戰而損失慘重。
科爾沁、喀喇沁等蒙古領,扔下滿清半路開溜,回去的途中又搶了一遍,燕山一帶的蒙古人全成了叫花子。
因此,當大同軍北出長城之後,燕山的蒙古部落紛紛投降。
他們屬於半耕半牧狀態,甚至種地的還更多,其中不乏有漢人存在。如今,不管是蒙古人還是漢人,全部按人口分田、分草場,蒙古貴族一律變成平民。
無人反抗,也反抗不起來,因為這裡根本不是草原。
反正承德府的設置很順利,蒙古牧民也很配合政策。就是漢人比例太小,至少還得再移民幾萬才行。
方勝弘說:「長蘆鹽場及周邊,是目前的主要移民地,四分之一的移民優先分過去。長蘆產鹽足夠了,就不用再依賴淮鹽,河北將更輕鬆的用鹽控制草原。臣認為,這個政策不能變。」
明清兩代皇室,都是吃長蘆鹽場的鹽,這裡是中國三大鹽場之一,確實必須儘快恢復起來。
唉,哪裡都要恢復,哪裡都需要人口,真真是滿目瘡痍、百廢待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