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定國很快得知消息,下令道:「全追擊,不能讓敵軍逃進山里!」
船隻載著盔甲、火炮和糧食,士卒手裡只拿兵器,在將近3o度的天氣,頂著烈日沿河奔跑。好在河邊修建了官道,騎兵也能順著官道跑,否則到處是水田,騎兵估計得棄馬追擊。
奔至興安城時,李定國順利接受城池,只留幾百人守城,其餘士卒渡河繼續往西追去。
而且接下來的路程,沒有河流之利,糧食、盔甲、武器都得士兵自己帶著。
只見鄉間田埂上,數千大同士卒,光著膀子慢跑。棉甲打包背在背上,長槍、火銃、腰刀,橫放綑紮在棉甲上,烈日之下一個個熱得渾身冒汗,就像剛從水裡撈起來的一樣。
騎兵的戰馬,全部留在興安城,臨時轉換為步兵急行軍——沒有官道,遍地水田,戰馬的前進度很慢。
至於糧食,每個士兵,只帶了三天的乾糧,腰間還有個裝著涼白開的水壺。
入夜之後也熱得很,鄭梉的士兵紛紛抱怨,搬運輜重的民夫更是又熱又累。
鄭梉一大把年紀了,也有些扛不住,下令道:「全軍原地休息,不可隨地亂走,天亮之後繼續趕路!」
加上民夫和鄉勇,足足幾萬大軍,就這樣在田間地頭停下。別說什麼陣型了,亂七八糟延伸好幾里,傳達軍令都得搞半天。
鄭梉覺得自己很安全,漢兵距離還遠,不可能飛過來攻擊他。
各部軍官,命令士卒採集野草,點燃之後用來熏跑蚊蟲。都是蒿、艾之類的野草,野外隨處可見,農民就靠這玩意兒驅蚊。
一時間,田野里濃煙瀰漫,間雜傳來飯香味。
就在開飯之時,部隊後方傳來異動,接著又是一陣喊殺聲。
鄭柞渾身血污前來匯報:「父親,有士紳帶著鄉勇逃跑,孩兒已經壓住了!各處都安排了精銳看守,誰敢做逃兵,就別想看到明天的太陽!」
出現逃兵,再正常不過。
這幾萬大軍,七成以上是民夫和鄉勇。鄉勇部隊的將領,都是各地的勤王士紳。
讓士紳們募兵勤王可以,可讓他們捨棄家業進山,而且不曉得要躲多少年,那簡直比殺了他們還難受。
鄭梉對兒子的快反應表示讚賞,誇了幾句之後,吩咐道:「軍中皆男子,不知要在山中逗留幾載,沒有女人是要壞事的。在進山之前,掃蕩山外村社,婦人全抓了隨軍,分配給士卒做妻子。」
鄭梉想了想,說道:「為防士卒逃跑,現在就去傳令。告之他們,明日可沿途劫掠,但每人只准搶一個婦人,搶太多了不利於快行軍。」
就這種搞法,大同軍根本不用急行軍,正常度都能追上。
鄭柞立即派人傳令全軍,聽說可以沿途劫掠,士氣稍微有些恢復。特別是那些軍中光棍兒,甚至還興奮起來,他們馬上就能搶老婆了。甚至一個個打定主意,要搶地主家的小姐,長得醜的一律不要!
鄭梉對兒子說:「當初莫氏篡權,先祖也是帶著數萬軍民進山,厲兵秣馬十三年終成大業!你莫要灰心喪氣,先祖能在山中蟄伏十三年,我們也可以再來一個十三年。只要抓住良機,必然可以復國!」
「孩兒謹記!」鄭柞被幾句話激勵了志氣。
其實,當時帶著軍民進山的,是阮氏的先祖阮淦。而鄭氏的先祖鄭檢,中途跑來投靠,靠給阮淦做女婿起家。
他們不是在山中厲兵秣馬十三年,而是做了十三年的縮頭烏龜。
最後能夠復國,是莫登庸惹怒了嘉靖皇帝,大明官兵已經殺到鎮南關。莫登庸嚇得尿褲子,親自率領眾臣,跑去鎮南關向明軍認罪請降。
阮氏、鄭氏先祖,抓住機會出兵,趁虛而入奪回義安和清化。又藉助義安、清化士紳的力量,招募農民軍北伐,才終於奪回升龍府。
復國之後,阮氏、鄭氏鬧翻,鄭氏也玩篡權把戲,阮氏逃去南方搞割據。
當然,在鄭氏的宣傳當中,阮氏才屬於逆賊,復國全靠鄭氏在出力。
夜裡,鄭梉睡得不熟,一直憂心今後的發展。
忽地傳來喊殺聲,鄭梉猛然驚醒。
鄭柞帶著親兵過來,焦急道:「父親快走,漢兵殺來了!」
鄭梉驚道:「怎那麼快?漢兵會飛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