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六甲城堡,真名叫聖地亞哥堡。
但聖地亞哥堡太多了,葡萄牙和西班牙兩國,在全世界建了一大堆聖地亞哥堡。澳門那座叫聖地亞哥堡,馬尼拉那座叫聖地亞哥堡,馬六甲這座還叫聖地亞哥堡。
中心城堡依山而建,其中最高的碉樓,距離海面3o多米高。堡壘牆厚3米,實際牆高5米左右。
這裡還有城防炮,但很詭異的是,大炮是半固定安放的,炮口一直對著城區方向,並不用來防禦海上的敵人。
因為在葡萄牙人建造城堡時,認為敵人不會來自海上,而是來自馬六甲蘇丹的6軍,以及城內外可能造反的漢人和土著。
城堡另外兩座炮塔,一座炮塔相對完好,另一座炮塔被摧毀。那是荷蘭人摧毀的,到現在都還沒修復,荷蘭人只是忙著修外圍城牆,覺得中心城堡不會遭到攻擊——歷史上,直到英國人奪取馬六甲,荷蘭人都還沒把炮塔修好。
連中心炮塔都懶得修復,可想而知,荷蘭守軍是有多傲慢,根本不認為這裡會被進攻。
「還有多少火藥可用?」桑德斯問。
亨德里克尷尬回答:「軍火庫里的火藥,除了放在最外面的,經常使用和通風晾曬,其餘全部……受潮了。」
桑德斯怒吼道:「我是在問你,還有多少火藥可用!」
亨德里克說:「前些天作戰,搬了很多火藥去外城牆,撤退時沒來得及帶回來。現在剩餘的可用火藥,只有六桶……」
桑德斯聽得快裂開了,質問道:「你這個6軍指揮官怎麼當的?」
亨德里克反問:「6軍士兵的薪水,為什麼只有海軍的六分之一?每年只撥給我那點軍費,還要維護城內外的治安,士兵都窮得到城區做工了,他們哪裡有空維護軍火庫?」
桑德斯說道:「這是公司議會的決定,又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
兩人不歡而散,都覺得自己有理。
荷蘭士兵就更氣憤,由於馬六甲長期無戰事,這裡的6軍工資比台灣都低。而且,還要被指揮官剋扣,士兵每個月的薪水,甚至不如城區漢人鞋匠的收入。
守城士兵的人數還少,殖民當局又不想花錢僱傭僕從軍。如此情況,導致城內街區各族自治,城外土著完全放養狀態,收農稅純粹由地主看著給。城堡里的荷蘭6軍,別說去城外欺負土著,甚至不敢到城區搜刮漢人。
軍餉給得少,還被長官剋扣,又沒法盤剝百姓,你讓這些馬六甲的荷蘭6軍士兵怎麼辦?
他們現在,在城區打工成了主業,回城堡當兵反而是副業!
桑德斯左思右想,再次把亨德里克叫來:「我看到士兵的情緒低落,你給他們補發一個月軍餉。告訴他們,守城期間,每月都發雙倍軍餉。」
亨德里克光棍兒道:「沒錢。」
桑德斯拿出自己簽發的手令:「去找財務官拿錢。」
一百多個荷蘭士兵,領到補發的工資,士氣稍微提振了一些。
他們把火藥桶全部搬出來,冒著風險,將板結的火藥,一點一點敲碎,然後拿去空地里晾曬。這裡空氣太濕潤,晾曬也沒啥效果,乾脆點燃火焰放遠點烘烤。
究竟有多少能用,鬼才知道。
作家紐霍夫把生鏽的火槍,隨手扔在旁邊,拿出紙筆繼續寫作:
「我有些恐懼,不知道未來會如何,馬六甲或許守不住了。聖地亞哥堡的6軍,一如既往混亂。只要一年以上不打仗,這些6軍士兵就會懈怠。他們要麼無所事事,在輪值守城時曬太陽,要麼輪休時前往城裡做工賺錢……」
「這不是職業士兵該有的樣子,但很遺憾,荷蘭6軍就是如此。在巴西是這樣,在印度是這樣,在馬六甲還是這樣。」
「我在巴西工作時,那座城堡,甚至只有2o個荷蘭士兵。那裡的居民也少,荷蘭人幾乎沒有,全是葡萄牙和南美土著的混血後裔。荷蘭士兵為了生活,便出城勒索這些混血。有一次,四個混血農場主,帶著他們的奴隸,集體叛亂,殺得荷蘭士兵丟盔卸甲。從此之後,荷蘭士兵不敢離開城區……」
「東印度公司的股東和議員們,是否有了解到6軍士兵的生存狀況?他們的薪水實在太低了,以至於體面人不會當6軍,只能招募醉鬼、賭鬼、流浪漢之類。甚至這些人,都漸漸招不到了,只能在海外招募落魄的歐洲人。」
「不管來自哪個國家,只要願意當兵,就能做荷蘭的海外6軍。殖民地6軍的戰鬥力,一天不如一天。而長官們對6軍的看法,也一日不如一日,甚至還消減他們可憐的薪水……」
「這樣下去,對付野蠻土著沒問題,但遇到中國這樣的大國,真的可以靠他們作戰嗎?」
「外面又響起炮聲了,中國人已經開始進攻,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
馬六甲的中心城堡,建在半山腰靠山頂的地方,在山下架炮是可以轟擊的,甚至軍艦開炮都能打到,只不過命中率會很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