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太子洗馬,從五品,掌管太子要看的圖書。春坊大學士,正五品,太子給皇帝上疏,太子給大臣寫信,還有太子的學習課程,都需要這位大學士來把關。
整個詹事府的官員,主簿廳、左右春坊和司經局,不但要教導太子學習功課,還要呈奏分析朝廷大事,講解皇帝和內閣對政務的處理。一旦皇帝病重或外出,太子可以立即監國,處理政務直接就能上手。
「從今以後,」趙瀚坐在大殿裡,對朝臣百官說道,「天下各級學校,每十日一輪迴。上課八日,休息兩日。」
對於學生而言,休息兩日也不安生,因為老師會布置家庭作業。
太子就更為頭疼,兩個休息日,必須拿出一天,由東宮官員來授課。
上午,學習治國之理。除了傳統的《貞觀政要》、《資治通鑑》等書籍,還要學習本朝的《大同集》。也不要求太子背誦,反正就當聽故事,太子必須知道這些東西。
下午,學習治國之術。閣部已經處理完的政務,精選一些重要內容送過來,由東宮官員進行分析講解。
散朝之後,東宮官們匯聚一堂。
幾位內閣重臣,全部被任命為太子六傅。他們的職務都是虛的,就連因太子而設的文華殿大學士,也只名義上負全責,真正的職位是在內閣處理政務。
這些重臣講了幾句,便自行離開了,今後偶爾也會親自來給太子授課。
剩下的,才是實務官員。
太子賓客,胡夢泰,皇后的表姑父,也就是太子的表姑姥爺。
詹事,張岱,總攬東宮政務。
他們兩個屬於專職人員,其餘多為十二曹官員兼任。至於兩個太子洗馬,直接是翰林院、欽天院博士兼任,隨時可以叫來解答文理科知識。
張岱對自己的官職非常意外,他以前是鴻臚寺卿,莫名其妙就調來做東宮大管家。
很簡單,他名氣夠,資歷也夠,跟各派系還牽扯不深。
那些重臣離開之後,張岱對剩下的官員拱手說:「在下初掌詹事府,還需諸位鼎立相助。有什麼疏漏之處,諸位同僚不妨加以指正!」
「豈敢,豈敢!」詹事府官員連忙回答。
張岱對胡夢泰說:「胡先生來講幾句吧。」
胡夢泰擺手笑道:「不必了,我只是太子身邊的諫官。」
太子賓客,滿額時最多有四人,名義上規勸太子得失,其實就是太子的謀士。他們會幫太子分析朝堂局勢,分析朝廷政務處理的內情。
太子賓客這個官職,有明一朝,只在朱元璋時設立,後來就被完全取消了。
取消的原因很簡單,太子要謀士來幹嘛?
趙瀚可以給太子安排賓客,估計今後的皇帝,同樣會取消這個職務。甚至,趙瀚自己就會取消,把胡夢泰調任尚書職務。
一番日常事務安排,張岱讓屬官們退下,只留胡夢泰討論工作。
張岱說道:「太子的學業,還是以皇城學校為主。詹事府這邊,每十日只學習一日,時間是不是太少了?」
胡夢泰說:「太子才十三歲,慢慢熟悉政務便可,講得太深他能聽懂?我估計吧,等太子中學畢業,詹事府的課程就會變多。到時候,可能有一半的時間,都會學著怎麼處理政事。」
「此言有理。」張岱點頭道。
然後兩人發現,他們沒啥好聊的,因為太子在詹事府上課的時間太短。每旬的課程安排,一天就能搞定,剩下的日子根本無事可做。
張岱又找話道:「昨日進宮面聖,陛下的意思,太子年紀太小,授課時不要太死板嚴肅。特別是講解《貞觀政要》、《資治通鑑》,儘量的寓教於樂,把歷史編成故事講得精彩些。不能讓太子厭煩,多多培養太子的興。」
胡夢泰笑道:「那就讓每旬的授課之人,把故事編得精彩一些。圍繞著政要、通鑑,也可講些相關的事情。比如房玄齡怕老婆什麼的,這種故事,小孩子肯定喜歡聽。還有李世民怎麼做天可汗的,打仗時多麼威風,講出來太子也很喜歡。」
張岱突然想起了個事兒:「陛下交給翰林院一個差事,讓他們編寫《歷代田政得失》,也不知道翰林院編得怎樣了。這本書,陛下也說要讓太子學習。」
胡夢泰說道:「我問過了,已經編寫完大半。編寫過程中,翰林院還有的發現。比如,隋朝二世而亡,也跟田政崩壞有關。」
張岱感覺很稀奇:「田政崩壞,無非土地兼併太嚴重。隋朝只有二世,土地兼併應該不嚴重吧?」
胡夢泰說道:「隋朝雖然才二世,但得國太易啊,在北方殺的士紳太少。翰林院那些史官發現,隋朝的人口戶口增漲,還有耕種面積的增漲,度快得簡直離譜。」
張岱說道:「或許是清查隱田隱戶而來。」
胡夢泰說:「確實在清查隱田隱戶,但還是太匪夷所思,而且持續時間特別長。翰林院的史官,已經大概推測出實情。隋煬帝好大喜功,地方官員在清查人口和田畝時,為了政績都在虛誇亂報,而隋煬帝還就當真了。有那麼多虛無的人口和田畝,當然要徵收賦稅。地方官員為了完成任務,無法向大族徵收,只能算在百姓頭上。」
「一邊是世家大族不交賦稅,一邊是平民百姓加倍徵收,老百姓怎受得了?隋煬帝還大肆建造倉儲,說起來像是常平倉,但根本不拿出來賑濟百姓。民間的糧食被朝廷收走,非但不災年賑濟,甚至無法在市面流通。一旦遇到天災,就完全買不到糧,便有地方豪傑舉事。哪個豪傑敢開倉放糧,哪個豪傑就能得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