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奮樸實之家啊,今後必定家業興旺。」費如蘭感嘆。
忙活了大半天,25位候選者,皇后全部面試完畢,當場宣布道:「喬婺華,祝君莫,江沅,你們三人留下。其餘女子,發給金銀,返回原籍。」
這個結果,大大出乎意料。
喬婺華和祝君莫兩人,都曾讀過皇城學校,而且歲數已經偏大了。
而且,祝君莫身材高挑,量身高的時候,跟合格數值一模一樣。很明顯,身高合格數值,就是為她而改動過的。
許多候選者都猜測,這兩人能一路過關斬將,肯定是太子自己心裡喜歡的。
所以大家都心照不宣,去爭搶最後一個名額。
哪成想,被操刀騸豬的農家女給搶去!
「娘娘,我要檢舉!」一個少女突然站出來,跪在地上似乎要舉報某人。
費如蘭臉色不善,問道:「你要檢舉哪個?」
少女指著江沅:「她的外祖母,是揚州瘦馬。她的母親,曾給人做妾,還做過尼姑和名妓!這等出身,不可為太子妃。」
聽聞此言,江沅表情茫然,明顯不知道長輩的過往。
費如蘭問道:「你怎知這些?」
少女解釋說:「家父原是杭州望族,朝廷拆分大族,家父便遷去山東,與這江沅同在安丘縣,就住在她家隔壁的鎮子。江沅的母親,本名馮玄玄,花名小青。她的外祖父,是前朝的揚州府廣陵知縣。她的外祖母,是富商贈予的揚州瘦馬。她祖父家道中落,便將她母親賣給杭州富商做妾。富商家中的大婦善妒,將她母親趕出家門做尼姑!說是做尼姑,其實就是做娼妓!」
「民女不敢妄言,此時杭州人皆知。她母親還寫過很多詩詞,其中一顧影自憐的最有名:妝竟與畫圖爭,知在昭陽第幾名。瘦影自臨春水照,卿須憐我我憐卿。」
這位少女,明顯早有準備,估計是家中父母交代的。
江沅如果落選,那麼啥都不提。江沅如果獲選,那就當場檢舉,甚至把江沅母親的舊詩都背下來了。
費如蘭聽完那詩,已經基本確定是真的,就算瞎說誣告,也不可能編出這種好詩來。
「她說的可是實情?」費如蘭問。
江沅經過最初的茫然,此刻竟然鎮定下來,跪下回答說:「此事民女並不知曉。就算是真的,民女也無欺君之罪。陛下發格位論,提倡男女平等,許多妓女也為朝立過功,有的甚至還做了官。家母遵循朝廷法令,遷徙山東自力更生,勤勤懇懇並無不法之舉。怎能以舊朝之法,而罪朝之民?」
費如蘭猶豫不定,她很喜歡這個江沅,但其身世又確實有些膈應。
但不論如何,這個跳出來檢舉的少女,肯定是沒希望做太子妃的,因為她讓費如蘭心情不爽了。
左思右想,費如蘭說:「李若素也留下。」
李若素是一個軍將之女,聞言喜出望外。
這等於選出四個太子妃,而江沅肯定是地位最低那個。
落選的二十一個少女,失望透頂離開紫禁城。也不知是誰傳出去的,幾天時間,鬧得南京城街知巷聞。
執掌詹事府的張岱,是太子名義上的老師,主動求見皇帝和皇后。
「你知道實情?」趙瀚問道。
張岱回答說:「當初,杭州確有一個馮小青,被大婦軟禁在孤山做尼姑。但此女並非娼妓,只是偶爾接待名士,一起吟詩作詞而已。且她為了避嫌,從不單獨與男子會面。娼妓之名,是那善妒的大婦在散播。」
費如蘭問道:「又怎去了山東?」
張岱說道:「朝收復浙江,令無度牒之僧道還俗。馮小青趁機還俗,併到官府請求離婚,是杭州第一個打官司離婚的妾室,因此在杭州鬧得人盡皆知。許多名士去提親,願意納她為妾,但這馮小青,卻嫁給孤山一個養豬富戶的家奴。夫妻二人,誕下一女,應該便是那位江沅姑娘。由於嚼舌頭的太多,還經常有浪蕩子登門,大同軍收復山東之後,夫妻倆便攜女移民到了山東。」
歷史上,馮小青被大婦給逼死了,張岱還專門寫了一篇文章惋惜。
趙瀚聽罷,頓時笑道:「也是一奇女子。」
江沅的身世很明白了,外公是大明知縣,外婆是揚州瘦馬,母親嫁給一個富商做妾,被正妻逼得出家為尼。娼妓之事,純屬污衊。其生父,只是個老實的養豬戶家奴,趁著朝建立而脫去奴籍。
趙瀚當即決定:「這江沅,可為太子正妃。令《大同月報》宣傳此事,讓天下人都知道,朝是救助苦命人的!」
太子正妃的母親,是尼姑小妾改嫁,父親還是家奴翻身。
這不就是最生動鮮活的例子嗎?
大同朝,讓無數女子和家奴再世為人、獲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