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節團帶著番使抵達南京,祿天香帶著皇城侍衛回宮,張瑞鳳則帶人去鴻臚寺報導。
而勸農司也變得異常忙碌,從各國帶回來的種子、樹苗、牲畜,他們全都得趕緊接收並安置。
帕斯卡住了好幾天,終於被允許在南京城閒逛。
但他沒有去逛街,而是拜訪南京的耶穌會。
中國耶穌會的總部在澳門,但早已日漸衰落。一是沒有穩定的資金來源,二是缺乏的傳教士補充,三是前年有兩個傳教士被處死。
當時本來在清查官場和田畝,查著查著,發現杭州有傳教士,竟然向信徒徵收什一稅。那兩個傳教士窮瘋了,放棄耶穌會免費傳教的宗旨,通過精神恐嚇逼迫信徒給錢。
早在萬曆年間,杭州就有3oo多個信徒,至崇禎末年發展到上千人。
現在全部完蛋,杭州的傳教士被斬,而參與斂財的中國信徒,全部舉家發配到黑龍江。
經此一事,耶穌會的傳教士們,全都嚇得不敢再折騰。
現在,老一輩的傳教士,許多都已經身故。而一代的傳教士,還是趙瀚登基那幾年來的,年齡最小者都已快四十歲了。
帕斯卡拜訪的是湯若望,兩人使用法語進行交流。
「這些是里奇先生(利瑪竇)和艾倫尼先生(艾儒略)的遺作,你在這裡慢慢看吧,我要去欽天院應卯了。」湯若望居然說完就跑,急著趕去欽天院上班。
帕斯卡一個人被扔那兒,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隨手拿起其中一本,書名叫做《天主實義》。這四個字是用中文寫的,被人用筆畫了個叉,重修改為《天學實義》。
這本書流傳甚廣,不僅在中國多次刊印,而且早在萬曆末年,就被翻譯為高麗文和日文。
帕斯卡手裡拿到的版本,是利瑪竇用中文書寫,再由中國信徒作序,接著又被傳教士翻譯為拉丁文,隨即又在大同朝再次刪改。此書不可能拿回歐洲發表,之所以翻譯為拉丁文,是專門給剛來中國的傳教士閱讀。
翻開認真讀了幾頁,帕斯卡滿腦子全是問號。
我特麼到底在看啥玩意兒?
開篇就是中國的六經四子,然後生拉硬扯上耶和華。隨即又說佛教東剽西竊,抄襲中國的儒學,又挪用基督教的經義——這些是中國信徒的作序內容。
跳過中國信徒作的序,帕斯卡直接看利瑪竇的文章。
利瑪竇的文章由於非議聖人和經典,已經被趙皇帝勒令修改,但大致內容還是保留下來。
讀完幾頁,帕斯卡徹底懵逼。
太極是什麼?為啥信教還得理解太極?
空是啥東西?為啥信教要駁斥空的理論?
三魂又是什麼玩意兒?人不是只有一個靈魂嗎?
三父是神靈、國君和家君?我只聽說過聖父、聖子、聖靈三位一體,咋從來沒有聽說過「三父」?
本來就迷茫的帕斯卡,囫圇讀完此書,差點給當場整成神經病。
這就是利瑪竇等耶穌會傳教士幹的事兒,為了獲得皇帝和儒生的支持,竟然提出「三父」之類的理論,把耶穌、國君和長輩放在一起尊敬。
從明末到清中期,中國這邊的教義,早就已經被改得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