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閣。
七位閣臣左右看看,大眼瞪小眼,久久沒說話。
輔宋應星突然病倒了,次輔費純突然死爹了,輪到排名第三的劉子仁拿主意。
當初在含珠書院,除了費家子之外,跟趙瀚關係最好的,便是徐穎和劉子仁,趙瀚還幫劉家挖過紅薯。
劉子仁已經四十多歲,瘦削,長髯,頗有些仙風道骨。他清了清嗓子說:「宋翁臥病在床,費閣老又丁憂在家,在下才疏學淺,若有處事不當之處,還請諸位同僚不吝指正。」
「不敢。」眾人拱手。
宋應星鎮不住場面,劉子仁就更鎮不住,在場都是些啥人啊。
陳茂生,最早跟隨趙瀚起事的幾人之一。
袁允龍,費如鶴的大舅子,安福派的領袖人物。
朱之瑜(朱舜水),趙瀚在鉛山的老相識。
張秉文,趙瀚極為器重的前明官員。
吳應箕,趙瀚破格提拔的復社士子。
方勝弘,雖然是兄長方勝昌死後補位,但也有早期帶著地盤投效之功。
另外還有幾位大佬暫未入閣,一是在做吏部尚書的左孝良,二是在做禮部尚書的王調鼎,三是在做工部尚書的歐陽蒸,四是擔任江蘇左布政使的徐穎。便是這四人,劉子仁都壓不住!
劉子仁身為勛臣,資歷威望已經夠高,而且還是皇帝的故友。但誰讓他面對的,同樣也是一幫勛臣呢?
劉子仁繼續說:「費閣老為父治喪,明日我們一道去弔唁吧。」
「應該的。」眾人說道。
費純全家都住在南京,丁憂倒不用回鉛山。
丁憂這玩意兒,有兩千多年的傳統,趙瀚根本無法廢除。
趙瀚能做的,就是把三年丁憂期限,縮減為27個月(恢復古禮),等於縮短了四分之一。而且再三重申,地方官員丁憂,必須等到繼任者到來,交接手續之後才能回家,否則永久取消做官資格。在家鄉本地做事的吏員,治喪完畢立即回衙門,不許扯什麼丁憂之事。
劉子仁也沒啥好說的,沒話找話道:「去年的國家財政,只盈餘了12萬兩。今年陛下對辦學做出調整,也僅能不再陡增辦學費用。其他方面,還是能省則省,青海西藏就要打仗了,戰前戰後都花銷巨大。」
「工部那邊沒法省,」吳應箕說,「治理黃河,已經到了關鍵時候,最多在明後兩年,黃河就要全線改道走山東入海。」
張國維已經治理黃河十多年,足跡走遍山東、河南、江蘇。他循著山東的黃河故道,一直在挖渠引流,四處修建各種堤壩。
如今,黃河一部分流入山東,還有一部分流進淮河。再等一兩年,就會趁著枯水期,堵死黃河南岸缺口,徹底完成黃河的人工改道。十多年來的治理黃河經費,加起來估計會達到4oo多萬兩,等於每年砸了3o萬兩進去。
劉子仁點頭說:「治理黃河,銀子確實不能省。」
朱舜水忍不住吐槽:「陛下太急了,收了漠南草原,又收緬甸之地,現在還要在青海西藏打仗。便是永樂帝五征漠北,也前後用了十多年時間。」
其他人不敢接話,只有陳茂生笑著說:「陛下要打,咱們就陪著他打唄,熬過這幾年就國庫寬裕了。」
朱舜水忍不住搖頭,哪裡是幾年時間,恐怕要二十年才能安穩。青海西藏打完,還有越南阮氏,還有西域之地,還有漠北之地,而且寧古塔的韃子餘孽還沒滅呢。
每次擴張疆土,大家都很興奮,可興奮過後就是腦殼疼。
特別是漠北,閣部大臣都在擔憂,萬一遇到朱棣的情況該咋辦?
朱棣五征漠北,只有第二次出征戰果最大。其餘四次,蒙古人都是望風而逃,連牛羊也一股腦兒扔掉。特別是第五次,數十萬大軍浩浩蕩蕩出發,被蒙古人當成狗溜來溜去,根本就沒有真刀真槍打一場。
那種打法,純屬兩敗俱傷。
大明這邊勞民傷財,幾乎把財政給打崩了。蒙古當然也討不了好,大量牲畜來不及帶走,還誤了放牧的時節,每年冬天都會餓死部眾。
張秉文說:「這商稅和關稅,倒是在連年攀升。椰城(巴達維亞)貿易恢復大半,去年已經不用再投銀子,還向中央上交了三萬多兩,今後上交的銀子肯定越來越多。山、陝、冀、遼四省,人口也在恢復,田賦開始已經全額徵收,這四省的財賦也越來越多。三年之後,財政就應該有大量盈餘了。」
「對了,」袁允龍想起個事情,「今天上午,接到台灣知府的奏報,那西班牙的菲律賓總督,請求在琉球建立補給點。」
劉子仁有些疑惑:「菲律賓總督請求設立補給點,怎麼不找呂宋總督張煌言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