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展笑道:「張公爺,這你就不懂了。國內不缺胡姬,也不缺能詩善畫的胡姬。但長得漂亮,又啥都會的,可就是鳳毛麟角了。這富商買回家去,俗人上門做客,便讓胡姬跳舞唱歌;文人上門做客,便讓胡姬吟詩作詞。你想想看,那得多有面子?商賈沒啥地位,缺的不就是面子嗎?」
「那倒是。」張鐵牛連連點頭,又看向那跳舞的胡姬,心頭火熱也想去買個胡姬。
他本就憑藉戰功,獲得了許多賞賜。跟喀爾喀蒙古作戰告捷,又獲得一處礦山經營權,手裡還真的不缺銀子。
老張也要墮落啊,這才回南京沒多久。
費如鶴則是心裡嘀咕,自己是否也該買個胡姬。他對胡姬雖然沒啥興,但為了面子也必須買,否則別人都有,就他家裡沒有,說出去多跌份兒啊。
張鐵牛指著江大山:「你家裡有沒有胡姬?」
江大山笑而不語。
「嘿,你還藏著掖著,上次去你家就沒見著!」張鐵牛笑罵。
這些武將在瓦舍耍樂,錢謙益和一群文官,則在玄武湖的畫舫里聽曲兒。
錢謙益早已老邁,對於女色有心無力,主要是交流探討藝術。但今天沒啥心情,一邊聽曲兒,一邊沉默喝酒。
旁人也不打擾,知道他心裡不痛快。
至於原因嘛,拍皇帝的馬屁,一不小心拍在馬腿上,曲解了皇帝那詩的意思。
朱明鎬雖然年輕,今年只有5o歲。但他跟張溥是好朋友,被張溥拉進翰林院編史,又跟錢謙益交情很好,此刻低聲說道:「牧翁,陛下胸襟博大,不會因為幾句言語就惱怒的。」
「我不是因為這個。」錢謙益說。
朱明鎬笑道:「陛下的心思,你我都懂,順著聖意說話做事便成。你看那些犯事的官員富商豪強,通通發配去黑龍江、西藏。可在雲南殺官的農兵,明明犯下了死罪,卻只流放去平南軍民司。那也叫流放?說穿了就是移民!」
錢謙益嘆息:「陛下何其厚待小民也。」
雲南農兵,擅殺鎮長,形同造反,卻只流放緬甸。雲南和緬甸,距離能有多遠?那叫屁的流放。
趙瀚卻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詳細刊印在《大同月報》。聞傳播到全國各省,那些欺壓百姓的基層官員,很多都被嚇壞了,生怕自己治下的農兵,也殺了他們來泄憤。
「喝酒,喝酒。」朱明鎬笑著說。
朱明鎬的父親,是明代的武舉人。因為父親早逝,家道迅中落,他不得不放棄學業,去做教書先生以供養母親和弟弟。
崇禎還沒死的時候,朱明鎬就被評價為「復社第一人」。不僅是因為才學,更因為其孝道。
而且,雖然朋友們都妻妾成群,朱明鎬卻堅持不納妾。進了翰林院做官,有商人請他寫墓志銘,名聲好的他不收錢,名聲壞的他直接回絕。如今,全靠死工資過日子,生活平平淡淡看得很開。
朱明鎬對大同朝非常滿意,如今的安穩時局,不就是他加入復社時追求的嗎?
他經常寫文章讚美朝,還寫過一部小說,以落魄文人的視角,記錄明末社會的變遷。但這本小說,在圈子裡不受歡迎,那些出身復社的老朋友,很多都在暗地裡嘲笑他是馬屁精。
《大同月報》的吳社長,因為老病多番請辭,隱隱傳出風聲,說皇帝想讓朱明鎬接掌《大同月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