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丹國的哈夷王子,被派到南京討個說法。
這貨還沒進紫禁城,就被南京繁華給迷花了眼。他對遊覽玄武湖沒啥興,連續幾天,跑去瓦舍看表演。戲法、雜技、舞蹈……都那麼熱鬧有,若非身上的錢不夠,哈夷甚至想在南京住上幾年。
歷史上的哈夷王子,賣國可是賣得很徹底,藉助荷蘭人弄死親爹,便迅躺平享受去了。一國之君,實質上變成荷蘭冊封的土司,最後甚至連土司都不如,政治和軍事權力徹底喪失。
獲得趙瀚的召見時,哈夷王子早就樂不思蜀,差點把自己的任務忘得一乾二淨。
當然,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
在拜見中國皇帝之後,哈夷沒有斥責巨港總督的暴行,而是哭泣著說:「皇帝陛下,萬丹可是天朝的屬國,沒有犯下任何的錯誤。萬丹就像奴僕,中國就像主人,奴僕沒有犯錯,主人為什麼要鞭打呢?陛下任命的巨港總督,殺了很多萬丹人,霸占了萬丹將近一半國土……嗚嗚嗚嗚,陛下,您一定要為奴僕做主啊!」
趙瀚笑著安撫:「朕已經嚴厲斥責了巨港總督,並解除了他的職務,還派遣一位仁慈的總督去巨港。你放心,巨港和萬丹今後不會再有衝突。」
哈夷王子愣了愣,他只是貪婪和放縱,腦子卻不是真的傻。
巨港在蘇門答臘島,萬丹在島上的地盤,全都被巨港總督占完了,今後當然不會再有衝突。巨港總督已經做了好幾年,早就該回京述職了,這特麼叫解除職務?
中國皇帝,明顯在說正確的廢話。
哈夷王子又繼續哭泣:「還有那椰城總督,縱容中國農民,開墾屬於萬丹國的土地,驅逐殺害土地上的萬丹人。陛下,萬丹是天朝的屬國,萬丹人也是陛下的子民,請陛下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啊!」
趙瀚說道:「這件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但那並非椰城總督的命令,只是漢人農民的自發行為,我已讓總督嚴厲斥責那些暴民。你回萬丹之後,告訴你的父親,讓他不要太在意,椰城總督會更加嚴格的管理農民。」
這就完了?
哈夷王子怔怔的看著皇帝,突然不知道自己該說啥。
「伱跨海遠道而來,一路奔波也不容易,回到眾善寺等賞賜吧。」趙瀚直接送客,不想浪費太多時間,接見這個王子十分鐘就夠了。
哈夷王子渾渾噩噩回到眾善寺,感覺自己再怎麼煩惱也無用,既然來了南京一趟,還是抓緊時間享受吧。
他來到更高級的葷瓦舍,想要試試中國女人的滋味,誰知換了好幾個妓女,全都是來自海外的胡姬。終於弄來個中國妓女,姿色卻是一般,搞得哈夷王子全無興。
他又聽說玄武湖的畫舫,是中國富人的極致享受,於是想登上名氣最大那艘船。
倒是成功上船了,卻連進畫舫的資格都沒有,只在旁邊一艘船上喝茶,聽中國妓女(名妓的侍女)彈詞唱曲。至於那位名妓,根本不招待蠻夷,即便是海外王子也不行。
哈夷王子感受到深深的歧視,在憤怒之餘,又有些自卑。
他恨自己不是中國人,在這南京,萬丹國王子的身份,甚至比不上尋常的富人。
在回眾善寺的路上,一駕馬車從他身邊經過。駕駛馬車的司機,在中國百姓面前小心翼翼,生怕撞到了路人。可馬車接近他時,司機卻猛揮一鞭,呵斥道:「哪來的蠻夷,還不快快滾開!」
哈夷王子險險避讓,然後又聽司機放緩語,對路上的漢人說:「勞駕,讓一下,讓一下。」
哈夷王子很想哭,他不但比不上中國富人,甚至還不如中國平民。
隨著外國人的增多,南京百姓早就司空見慣。以前還要圍觀一下,現在心裡只剩鄙視,覺得這都是一些鄉巴佬。
只有穿著中國官服的外國面孔,還能獲得尊重,其餘蠻夷都滾一邊去吧。
回到眾善寺,禮部帶著鴻臚寺官員,終於把他的賞賜帶來了。一襲錦袍,幾件翡翠物品,然後就是鐘錶之類的玩意兒。
哈夷王子換上錦袍,又佩戴翡翠飾品,站在鏡子前看了一通,突然就覺得自己高貴許多。他開始憎惡自己的萬丹服飾,覺得是那樣醜陋,穿起來就像奴隸一般卑賤。
當晚,哈夷王子徹夜未眠,苦苦思索著自己的出路。
隨著領土的不斷喪失,萬丹全國只剩十多萬人口,而且被兩個中國總督夾在中間。他爹如今年富力強,活個二十年肯定沒問題,可二十年之後,自己繼位做蘇丹,又將面臨什麼樣的狀況?
說不定剛剛繼位,中國就要趁著權力更迭,迅發動滅國戰爭。到時候自己該如何抵抗?
左思右想,哈夷王子終於想通了。
該享受時就享受,該苟活時就苟活。如果自己繼位之後,中國發兵攻打,他就立即聯絡中國將軍,承諾自己隨時可以投降,只求保住一部分金銀,然後搬到中國來做富家翁。
如果親爹一直不死,而中國又有出兵的打算,那他就直接投靠椰城總督,做帶路黨把親爹給干翻,然後獻上國土搬來中國大6。
至於萬丹臣民的死活,哈夷王子哪裡顧得上?
想通了這些,哈夷王子又快樂起來。他不喜歡聽名妓唱曲,還是魔術雜技表演更精彩,接下來每天都去瓦舍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