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問道:「你有多少?」
謝昇說道:「總共五十三股。」
那人掏出一張票子:「鑫隆號錢莊的銀票,票額一百兩,你自己驗驗。」
謝昇接過銀票,仔細查看防偽標誌。確認無誤之後,拿出五十三張糖股說:「你數一下。」
那人也開始驗查股票的真偽和數量,滿意點頭:「貨對了。」
謝昇便從箱子底部,拿出兩摞大銀元,又給了一枚小銀元:「找您二十塊五角。」
一次股票交易,就在鄭森夫妻倆面前完成。
謝昇把銀票收好,問道:「我手裡的糖股賣完了,兩位還要買別的股票不?」
鄭森說:「我再轉轉。」
謝昇白費一番口舌,此時也不生氣,笑道:「那兩位慢走,今後買賣股票,都可以來找我。我幹這行已經一個月,從來沒出過岔子,絕對不會弄虛作假。」
「假票,有假票!」
驀地傳來一聲呼喊,謝昇迅抱起木箱,朝著聲音的方向跑去。
附近的股票經紀人都在行動,他們自發的往前沖,很快將賣假股票的騙子圍住。
「打死他!」
「莫要打死,會吃官司的。」
「照例打個半死拖去見官,撲他老母,好不容易有個賺錢營生,不能讓這些騙子把行當給毀了!」
「……」
謝昇由於距離太遠,衝過去已經晚了,只能圍在外面干吼。
等人群散去,騙子已然奄奄一息。
「好!」
看到騙子的悽慘下場,不管是股票經紀人,還是來買股票的投資者,全都暢快無比的大笑起來。
鄭森帶著趙貞芳離開,邊走邊說:「這些人雖然已自定行規,但還是有很多問題。股票就是一張紙,買空賣空,終是虛妄。特別是印度商社的老股,聽說已經漲到12兩一股,短短兩個多月,就翻了12倍。明年拿著股票去分紅,能分到多少錢?今年漲得多厲害,明年就跌得多厲害。高價買入者,怕是要虧得很慘。」
趙貞芳說:「印度商社還算靠譜,就怕一些小商鋪,也跟著發行股票。萬一虧本倒閉了,買股票的不就血本無歸?還有幫著買賣股票的那些人(經紀人),但凡起了歹心,也會鬧出許多亂子。」
鄭森說道:「這個事情,得交給廣東商廳來管。第一,任何商社發股,都須到商廳報備,不能自己想發就發。」
「還得有門檻,」趙貞芳幫忙補充,「須得是經營十年以上的老商社,防止有人隨便建個商社,就發行股票到處騙錢。達到年限,還得審查這家商社的狀況,是不是背了很多債,有多少現銀、店鋪、廠房和船隻等等。」
鄭森說:「還得查帳,一直虧本的商社不准發股票。」
趙貞芳笑道:「對的。」
鄭森又說:「第二,幫忙買賣股票的,且稱他們為『股牙』。所有股牙,必須到商廳報備,至少得有中學肄業證,且沒有作奸犯科的前例。家中必須有父母或妻兒,父母雙亡、妻兒俱無者,不得做股牙給人買賣股票。」
鄭森仔細琢磨:「暫時只想到這些,今後出了什麼亂子,再行補充便可。」
趙貞芳笑著說:「夫君忘了最重要的事。」
「什麼事?」鄭森想不明白。
「抽稅!」趙貞芳道。
鄭森拍手說:「對呀,買賣房屋都要收契稅,這買賣股票當然也要收稅。」
趙貞芳說道:「我見各家股票,紙張不同,油墨有異,花紋千奇百怪。可讓財廳專門製作股票,不管哪家商社的股票,都採用統一的形制。在關鍵處留下空白,等發行股票時,再填具體的商社名稱等內容。如此既能讓股票規範,官府也有了收稅的由頭。」
鄭森隨即又皺起眉頭:「可股票不像房屋,他們可在街邊買賣,官府怎麼才能收稅呢?」
「給他們建個物資,股票只能在那裡買賣,」趙貞芳說,「一切街邊買賣,皆不受官府認可。如果被人坑騙了,騙子犯有詐騙最,受害者犯有逃稅罪。而且,股牙只能在官方場所,替人買賣股票。一旦股牙私下交易,發現了就吊銷股牙執照。」
「此法可行,」鄭森說道,「朝廷禁止徵收苛捐雜稅,想要對股票收稅,得稟報朝廷通過才可,回家我便給陛下寫密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