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人應該自己陰陽交泰,不要認為自己高於平民。只要有機會,就去學習如何做工、如何經商、如何種地,這樣才能得活。整天挎著一把刀,在城下町里亂轉,對我們自己有什麼好處?實在不行,就離開日本,到外面的世界去闖蕩。」
突然,一個弟子問:「先生,我們是否可以學唐人皇帝?先生來做領,帶著浪人起兵造反,帶著農民一起造反。推翻幕府暴政,還政於天皇陛下,然後讓日本活起來!」
熊澤蕃山變得沉默,然後一聲嘆息。
「先生怎麼不說話?」弟子問道。
熊澤蕃山說:「那樣會死很多人,而且不一定成功。大名和他們的旗本,會齊心協力鎮壓。而浪人和農民,卻很難一條心。便是我們當中,如果造反鬧大了,幕府暗中收買,恐怕也有人會做叛徒。你們不要急著反駁,有大名收你們做家臣武士,伱們還會繼續造反呢?」
眾弟子立即陷入沉默。
猛地有個浪人弟子站起,拔刀砍向桌角:「就算死再多人,我等也該奮起。若不奮起,今生還有什麼指望?整日游食於町巷,無非比乞丐多一把刀。這種日子我過夠了,以前心智未開,而今聽了先生良言,才知道究竟該怎麼做。幕府將軍,竊國之賊也。我等應當尊王討賊,還天下大政於天皇陛下!諸君,誰願與我同行?」
「吾願同往!」
「算我一個!」
瞬間就有十多人站起,臉上寫滿了狂熱。
熊澤蕃山不由嘆息,他知道弟子們肯定失敗,可又有那麼一點點期許。
而且,熊澤蕃山知道自己該離開了。
弟子們一鬧,他必將被嚴厲通緝,恐怕整個日本都沒有藏身之處。
街道上,兩百多個武士,舉著刀槍往前衝殺,街邊閣樓還不時往下放箭。
無法進城的武士,肯定沒有火器,只能使用冷兵器作戰。
而大同軍則採用標準的鴛鴦陣,十一人一個小隊——比戚繼光的鴛鴦陣少了個火兵,而且隨著大量裝備火槍,長槍和狼銑已經被徹底淘汰。
藤牌手舉盾在前,掩護隊友前進。
四個火槍手跟隨,而且挺著刺刀,臨時客串長槍手和狼銑兵。其餘火槍手負責射擊,專打那些沖在最前方的武士。
這條街道上,五個大同軍小隊,五十五人往前進發。
兩百多武士衝過來,老遠就倒下三十多個。等火槍手填裝完畢,距離只剩十餘步,這次連上了刺刀的也一起放槍。
一陣硝煙瀰漫,那些武士已然潰散。
如此情形,發生在江戶城下町的各個角落。
雖然來自南京的部隊,已經快二十年沒見血,但每日操練卻沒有停。而且,還有許多來自前線的軍官,以及軍校畢業的學生,優中選優被調入南京駐防部隊。
而這些低級武士呢?
別說經歷戰爭,甚至幾十年沒有列陣操練過。他們從父輩那裡繼承武士身份,整天想的不是訓練打仗,而是如何才能不被裁撤做浪人。於是想盡各種辦法賄賂上官,平時挎刀耀武揚威鄙視百姓。
如此懸殊的差別,一經接戰就高下立判。
各處街道都有武士的屍體,更多武士潰敗而逃,自動往城門處聚集。他們又不被允許進城,於是在將官的帶領下,繞過城牆撤往北方的街巷。
「砰砰砰砰!」
「隨我殺敵!」
大同騎兵出動了,而且只有兩三百騎,因為戰馬剛剛登6需要休息。
可全副武裝的騎兵從街巷殺出,那些潰敗的武士心驚膽戰。能在南京做騎兵的,全是高頭大馬,全是魁梧壯漢,看在日本武士眼裡,一個個都如同天神下凡。
武士們被騎兵攆著追殺,已然顧頭不顧腚,只知道拼命的往北方跑。本來稍微恢復點組織度,被中國騎兵一衝,恐懼如病毒般擴散,城外的上萬武士徹底潰散。
幕府將軍和老中大名們,站在城頭全程旁觀,此時已然嚇得臉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