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起活来,我立刻就抛开了所有的是非纷扰,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工作中。
只用了三天时间,就将洞窟里的壁画全部揭取了下来。
看着那六个人满脸惊讶的表情,我知道,他们被我的技术和效率折服了。
当然,我也见识了他们的娴熟和默契。
光是对照图纸的精确划线和揭取下来的壁画泥块的捆扎、保护、打**箱,就能看出,这帮人绝对是专业的。
而在需要运用到我翟家老祖宗揭取壁画的特殊工艺的时候,我会请求那个带头的中年人,能不能尊重一下我翟家的祖宗之法,毕竟几十代单传,各位稍微回避一下。
对于他们之前近似强盗的行为,我本来对这种要求不抱丝毫希望,谁知道那个带头的中年人竟立刻就答应了,还满脸敬意地说道:“小兄弟,你不说,我们也知道该怎么做。家族传承这东西,本就不便被外人窥视,放心,规矩我们懂。”
所以,在用到古法的时候,我只要轻呼一声:“各位兄弟,对不住了。”
他们便自觉地转过脸去,望向洞外。
后来我知道,那个带头的中年人,叫常勇。
抛开正义与否,其实,和这六个人的合作非常愉快顺畅,我甚至野心昭昭地幻想到:要是我们公司能有一帮这样的人该多好啊,故宫的活我特么都敢接!
当最后一个木箱被搬出洞外的时候,那六个少言寡语、面容冷峻的人,竟破天荒地露出了一丝微笑,并齐刷刷地给我鞠了一躬。
“说不定我们还会再见面。”离开的时候,常勇冷不丁说了这样一句话,不知道是出于不舍,还是阴谋需要。
“但愿不见。”我在心里回应道。
即便对他们的专业技能钦佩有加,但道不同不相为谋。
看着洞壁上空空如也的斑驳空白,就像丰腴的躯体被剥去了辉煌绚丽的肌肤,空留一具惨淡的白骨。
那一刻,满目疮痍,我感到历史仿佛在我手中坠落,内心没有一丝自豪,尽是悔恨。
我第一次感觉到,我的工作竟如此让人憎恨,毫无意义。
不过,那帮人没有给我留下太多伤春悲秋、悔恨颓废的时间,当天夜里,我被王警官从床上拉起来,再一次被套上头套。
当然,我本来也没睡着。
我麻木地跟着他走出洞窟,走下临时搭建的脚手架,坐上了车。
估计王警官也非常惊讶我全程为啥没有一句话、一个多余的动作。
这一次,车行并不远。
半个小时后,我被两名警官搀扶着,走下车。
又是熟悉的顺着岩壁向上攀登的感觉。
不过,当踩上第一级台阶时,我麻木的内心如同触电一般,立刻醒转了过来。
“不对,这又是哪儿?”
脚下传来的触感,并不是之前粗犷的砂砾,而是坚硬的石板路面。
台阶也是!
我装作无心地向石壁的另一侧伸出手,竟碰触到了雕琢过的石质栏杆!
我在心里默默地数着转角和上下台阶的次数。
当数到第四层的时候,王警官的声音响起:“小心门槛。”
他的话音刚落,我便被推进了一个地方,紧接着,头套也被拿掉了。
又是一个新的洞窟!
“你们特么有完没完!还要祸害多少壁画你们才会善罢甘休!你到底是不是真的警察!这一次,就算你们把我的头砍下来,我也不会再帮你们盗取壁画了!”
愤怒、侮辱、委屈,让我的内心涌出了巨大的勇气,我突然情绪失控地大吼起来。
王警官依然面无表情,只是说了一句:“好好休息,明天再说。”
然后,他就转身走了出去,随手锁上了木门。
我疯似地冲上去,用力拍打着木门。
拍了一会儿,我就坐下来,开始研究起木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