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才知道,在琪飛哥的單身夜派對上,莊裕愁眉不展了一整晚,為的不是旁的事情,而是為我哥很久之前隨口說的一句玩笑話。
他說:「蘇家雖然是和莊家老早就定了親,但是也沒有具體點名道姓,回頭等可卿長大一些,兩個人如果關係走得近,把可卿嫁過去也不是不可。」
我哥當時說這句話的時候是怎樣的一種情境我已經不大記得,只隱約記得那天長輩挺多,我在房間裡刷題,出來倒杯水的功夫恰巧聽到這句,手裡的水杯差一點都沒有端穩,目光炯炯地看著我哥,等他一句解釋。
他在一眾長輩面前被我看得有些尷尬,連著說了好幾句是開玩笑,我才不情不願地回了屋。
關門的瞬間還聽見不知哪位叔叔笑說:「冉冉長大了,知道為自己的婚事上心了,你糊弄不了她了。」
我在房裡輕哼一聲,心想:當初說以後要把我嫁給莊裕的是你們,現在怎麼又說是我自己上心?我難道不該上心、該為他們砧板上的魚肉嗎?
於是乎我好幾天不願意搭理我哥,去參加路家、凌家的訂婚宴時,也沒有跟我哥坐在一塊兒,而是全程都跟著阿堯哥。
那天出乎意料的,易林哥把那位讓我們喚作嫂子的姐姐也帶來了,兩個人手拉著手招搖過市,再也不迴避任何人打量的眼光,我輕輕問我身旁的阿堯哥:「易林哥到底在搞些什麼名堂?這樣堂而皇之地把人帶來凌初姐的訂婚宴,不是明擺著打人家的臉嗎?連我都懂得的道理,他難道不清楚?」
阿堯哥似乎是有心事,我知道他平時都不關注齊悅姐姐,對人家也沒有多餘的想法,但今日他卻反常地一連看了她好幾次,聽到我問這個問題時,並沒有像我以為的那樣給我分析原因,而是略帶敷衍地只回了我一句「別瞎操心別人,你還是把心思都放在高考上面吧」。
我撇撇嘴,抱怨:「機器人也要休息吧,難得今天這麼喜氣的場子,你真掃興。」
不過好在,那天飯桌上的遊戲格外有,易林哥提出的這個遊戲還能順帶幫我複習數學,我興高采烈地參與,剛好就和莊裕挨著一起坐,他似乎是早有準備地從桌子底下悄悄往我手裡塞了個東西,而我正在琢磨遊戲的思緒也被他這一舉動突然間打斷。
我憑感覺把那東西抓在手裡,摸了摸它的形狀,震驚得差一點就要當場讓別人看了出來。
我難以置信地朝莊裕投過去探尋的視線,通過眼神問他:「你怎麼知道?」
他淺笑著扭過頭去不再看我,轉而去繼續看那邊的遊戲進程,我怔了怔,小心翼翼把手從桌子下方抽回來,攤開手掌,看到那個很小很小的天文望遠鏡模型的吊墜。
我從小到大一直藏著兩個秘密,一個是我喜歡莊裕,而另一個就是這個不知道什麼時候被莊裕發現的心思——我喜歡天文學,我想要研究天體和宇宙。
這件事情我沒有讓任何人知道,除了阿堯哥。
但阿堯哥答應我不會告訴別人,所以我相信莊裕並不是從他那兒得知的這個秘密。
那麼就只剩下最後一個可能——是他猜的。
他既然都猜到了我如此隱秘的秘密,那麼我敢篤定,他肯定也能猜得到我喜歡他。
高考完的那個月下旬,是我十八歲的生日,過完生日之後的第三天就是我填寫高考志願的日子,我還是稍微有些糾結是要留在滬城還是,因為我已經明顯感覺得到我哥對我和莊裕這段爺爺定下來的婚事意見不小。有一回聽見他在和爸爸爭吵,說如果都是嫁個女兒去莊家,為什麼就不能是他的女兒,那一刻我真的很心碎。
莊家的確有很多很多財富和地位,可如果只是為了那些,我也不會心甘情願嫁給莊裕。
我願意嫁給莊裕,只是因為他是莊裕。
那天我說為了慶祝我高考結束,特地讓齊悅姐叫了大家到「蘇一」來玩兒,我徵求了阿堯哥的同意可以喝少量的酒,於是心情得到紓解。
那天我第一次正眼去看易林哥心愛的那個姐姐,也隨著齊悅姐叫她「嫂嫂」,因為我認真思考過易林哥這個人的性格,又在和莊裕的越洋電話里常常聽他提起這兩個人的恩愛不疑,由此推斷易林哥這一回是真的不要江山要美人,鐵了心要娶這個姐姐。
我曾經和齊悅姐聊天時八卦過一易林哥的這一段感情,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眼神堅定地和我說:「得成比目何辭死,只羨鴛鴦不羨仙,他們的感情看得我一個沒有戀愛過的人都動容。」
我心生艷羨,卻又無比慶幸我和莊裕的門當戶對、長輩看好,我們之間並沒有那些難以逾越的溝壑,只要我邁過去十八歲的門檻,我就可以光明正大走到他身邊去。
我想,這就是上天對我們的一種恩賜。
但是那段時間齊悅姐的心情都不大好,我很清楚這都是我阿堯哥造成的,我其實並不清楚阿堯哥這個人心裡的許多想法,但他既然不喜歡齊悅姐,我也不會多嘴去說什麼。
我能做的,就是在她無聊盤塔羅牌的時候去給她捧個場。
我說我想要測感情,其實我是省略了「感情」這個詞語的表語,它完整的句子其實是——我想要測一測我和莊裕之間的感情。
可她竟然不懂,壓根兒就沒有猜到我的心思,倒不如凌初姐姐一句話說的我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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