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抿起的嘴角轻轻勾起,他知道将军这是在为他担心。
“无妨,我做这些也不是为了他们的感谢。”谢恒握住宣景的手宽慰道,“若换成将军,将军定然无所谓自己所做之事是否会得到他人感激,就好像当初将军授意米行救济灾民,却从没想过将自己的善举公之于众。将军不必过于担心我,我既然选择与将军一道,便是已经做好了舍己为民的准备,即便是被误会怨怼也不会心生委屈,只要将军能理解我就好。”
世上的人何止千千万,但是在谢恒心中,只要有宣景的理解和看重,旁人如何便无关紧要。
宣景心中叹息,谢恒有的时候是真迟钝,但有的时候又真通透。
“就算如此,我也不能放任你这般污蔑自己。”
“我没有!”谢恒满脸的委屈,“我说的也有部分是事实,我娘亲确实是在我金榜题名之后就过世了,旁人自动理解为是被我克的也不能全怪我吧?再说这事归根结底是三皇子和宣旭的错,将军你要是生气就把账记载他们头上,等回京之后咱们再跟他们算账。”
宣景皱眉:“宣旭?”
“啊!”谢恒又拿出一张信笺,“这是谢元柔寄给我的信。”
接到谢元柔的来信时谢恒也很意外,更令他意外的是信中的内容。
谢元柔告诉他阙献已经投靠三皇子,还是谢元馨从中牵的线。而正因为阙献现如今为三皇子效力,谢元柔才旁敲侧击地打听到三皇子那要往宣景身上泼脏水的主意竟然是宣旭出的。
谢元柔给谢恒写信就是要他小心提防,最好在谣言传到晋州之前能提前做好准备。
宣景眼中闪过森然杀意。
如果最终中招的是他自己,他可能还没这么愤怒,但千不该万不该最后牵连到了谢恒!
谢恒:“我跟谢元柔没什么交集,甚至还有那么点不太对付,不过我也能理解她为何会写信提醒我。不过是见不得谢元馨压自己一头罢了。从前谢元柔是阙献的智囊,得阙献倚重喜爱,但现在有了一个能帮助阙家搭上三皇子这条船的谢元馨,谢元柔的价值就不那么大了,出于三皇子的原因阙献自然会更看重谢元馨,谢元柔便难免要失意。”
而谢元馨能够搭上三皇子想来还是当初谢元霞事件的“功劳”。
不过谢元柔的做法也确实够狠,她宁愿借他人之手将阙献打击得难以翻身,也绝对不让阙献凭着谢元馨跟三皇子搭上关系自此平步青云。从某种角度想谢元柔的做法甚至算得上明智,只要阙献不能因为谢元馨和三皇子而得志,那就永远需要她,她在阙家的地位就能屹立不倒,不至于被谢元馨给压下去。
“即便知道这些对眼下的形势也没有任何帮助。”
说到底宣景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谢恒的处境。
谢恒却无所谓地笑笑:“没事,只要旱情得到解决所有问题就迎刃而解了,说不定我人品好老天都向着我,用不了多久就会来场大降雨呢!”
这可不是玩笑话,谢恒之所以一直那么心宽,就是因为他知道用不了几天就会来一场特大的降雨,史书上记载,这场降雨之后,晋州便会迎来真正的风调雨顺,自此逐年丰收堪比淮都,因此才能在史书上都留下几处笔墨,言称真正的“天降甘霖”。只要顶住现在的谣言,难关很快便能度过。
只是这种事情他自然不能跟宣景说。而且眼下晋州的天气确实怪得很,日日都艳阳高照,就是让钦天监来看也瞧不出几日后会有那样一场能扭转乾坤的大雨,谢恒要不是熟记历史也难以相信。
宣景只当谢恒是在安慰自己,面上也不再带有难色,只默默在心中盘算该如何化解眼下情形。
入夜,用过晚膳的谢恒和宣景一同出去走动。
刚出了闹市区走到郊外,迎面便有一个八九岁的孩童扑了过来。
男童扑在谢恒身上拽着他的衣摆,满眼焦急,脸上还淌着泪水。
“哥哥哥哥,我弟弟不见了,你帮我去找找我弟弟吧!”
被叫做“哥哥”的谢恒心花怒放,要知道在现代他只有被这么大的孩子叫叔叔的份儿,谁不喜欢年轻啊!
只是还没高兴一秒,听到男童的弟弟不见了,谢恒的眼中便染上郑重之色。
“你弟弟多大了,在哪不见的?你家人呢?”
男童抹了一把眼泪哭着说:“我弟弟今年五岁,爹爹和娘亲都在蝗灾中去世了,我们跟阿公阿婆住一起,阿公病了,阿婆腿脚不好,平日都是我带着弟弟。今日弟弟吵闹,我便带他到后山上的竹林中玩儿,结果一转眼人就不见了。两位哥哥帮我找找弟弟吧!”
谢恒被哭得心都软了,“好好好,你带我们去竹林,我们去帮你找弟弟。”
那男孩转身小步跑在前面,谢恒和宣景紧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