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問題在心頭縈繞,她便開始回想撿到晏辰的那一幕。長樂發作,暈死在草原上。如果沒有遇到她和易風,人肯定是死定了。如果當時她沒有看到他脖子上的石頭吊墜,那他也會死在易風的刀下。他能活到現在,是因為她的一念之間。
他說他從雄鷹部逃出來,但當時穿的卻是西陀人的衣服。就算衣服不算個問題,那他又如何知道雄鷹部與西陀聯手攻打北樓關。他一個為奴的人,應該沒有機會聽到這樣的機密,沒被人戴上鐵鏈手銬,那都算是幸運了。還有一個問題,從雄鷹部的王廷到北樓關,從他之前畫出來的地圖看,離此甚遠。三四天的時間,他那雙腿就算再能跑,也未必能到。再說了,雄鷹部發現人不見了,難道不會派人出來追嗎?人家騎馬,他靠雙腿,怎麼看,他都逃不出來。
這樣一回想,百里子苓覺得晏辰身上確實有些疑問。之前沒有去想那些,大抵也是因為核實了他的身份。但身份是真的,未必就不會有其他的故事。
北樓關,南陳西北的門戶,一旦這裡有失,她百里子苓難辭其咎不說,最慘的是南陳的百姓。突破了北樓關,一路東進,青州並無險可守,也會很快突破。雄鷹部的鐵騎,恐怕會很快搶殺大半個西北。
晏辰來得有些巧了,正好在百樓關大戰之前。偏偏,他還是那副好看的模樣,莫名就對了她的味口。這一深想,怎麼覺得有人在給她使美人計呢。
百里子苓腦子有點亂了。
她讓易風在家看著,自己則往老沈頭的院子去。
老沈頭正做美夢呢,大半夜被百里子苓拉起來,雙眼有點睜不開,裹著被子一直打哈欠。
「不是都說,人老了覺就少嗎?我看你這也不少嘛。」百里子苓坐在火爐邊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不過,喝到嘴裡才發現,苦得要命,立馬吐了出來。「這是什麼呀?」
「誰讓你亂喝的。不過,也沒事,喝了去去火,反正你最近肝火也旺。」
百里子苓抹了一下嘴,又吐了兩口,還是覺得嘴裡挺苦。
「你這就嫌苦啦。你那狼崽子一天喝三頓,那藥又苦又澀,也沒見他像你這麼大反應。」老沈頭癟了一下嘴,又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大半夜的,有話快說,別耽誤我睡覺。」
百里子苓手裡拿了根柴棍,有意無意地撥弄著爐里的炭火,心事滿滿的樣子自然沒有逃過老沈頭的眼睛。孩子是他看著長大的,這大半夜過來,自然是有事,恐怕還不是什麼好事。其實,他正好也有事想跟百里子苓說。
「你若是擔心那狼崽子的身子,沒必要。不過,你要是擔心別的,咱們就說道說道。」老沈頭見她不開口,便主動起了頭。
「你也覺得他有異樣?」百里子苓回頭看老沈頭。
「發現啥了?」老沈頭披了棉衣起來,坐到了火爐邊。
「我懷疑,那天晚上進桑老二院裡的賊是沖他去的。不過,好像是摸錯了院子。」
「你與桑副將一牆之隔,兩個院子又格局一樣,而且兩家的大門上都沒個標識,如果有人弄錯,那也不奇怪。畢竟,剛來的時候,桑副將還走錯過幾回。如果那賊真的是走錯了,也不意外。不過,他一個孩子,還在鬼門關前走了幾回,賊人沖他來,總得有理由吧。」
「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但是,今天白天,我的院子裡也進賊了。」
老沈頭皺了一下眉,「易風不是守著嗎?怎麼會……」老沈頭話沒說完,突然想起來,易風午飯後過來請他,中間確實有離開過。如果真進了賊,大概就是那個時候。難怪呀!他給晏辰把脈的時候,覺得他的脈搏好快,但身體又沒什麼問題。這前後一想,似乎就理出點味來。
「你是覺得他故意支走了易風?」老沈頭又問。
「是不是故意,我沒證據。更不想就此冤枉了他。按說,他也是個苦命人,扛過了長樂,活下來也不容易。我若是沒有真憑實據,就這麼去問他,萬一是個誤會,他還不得氣我好久,我怕我到時候哄不好。」
「嘿,你這時候還能想到這個。我說將軍,到底是他重要呢,還是你這北樓關重要?」
「都重要!」百里子苓嘟囔了一句。「不過,這件事我要弄不清楚,心裡也不會舒坦。」
「得,還算腦子清醒。」老沈頭給自己倒了杯藥茶,喝了一口,抿了抿嘴,「既然腦子清醒,那就留意一下他手臂上的刺青。」
「刺青?」
「上次給他貼膏藥的時候,偶然發現,他手臂上的刺青在遇火烤之後,會呈現出圖案來。是個狼頭。你自己上點心。」
「狼頭?」百里子苓知道老沈頭的意思。南陳刺青的人本來就少,就算有些商賈之家有刺青的,但也絕對不可能是狼頭。像狼頭那樣的刺青,只能是草原民族。比如雪狼部。
雪狼部、莫車、木蘇和、雄鷹部,百里子苓把這些都聯想在一起,心頭便亂作一團。
這夜,百里子苓沒有回去,就睡在之前晏辰住過的西廂房。屋子打掃得很乾淨,被子也換過了,但不知為何,她覺得這屋子還留有晏辰的氣息。
狼頭?
雪狼部的圖騰便是狼,她也聽說過,只有狼王的兒子才會在身上刺上狼頭的圖案。之前抓的兩個探子,其中一人供出了木蘇和這個名字,而桑老二又在南頗那裡知道了木蘇和是老狼王的小兒子。再加上桑吉院裡摸進去的賊,以及白日裡進了自己院中的人,晏辰是木蘇和這個可能也不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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