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楚旭取出聘书,把盒子放到自己表弟何山手里说“阿山,你就当心疼一下你舅舅,以后就算了吧
哎就这么着吧,我爸六十多年的前程没了,养老金也没了哎,以后有事儿,你就是找他,他还能咋办呢就这吧”
坐在墙脚正给烧的孙子换毛巾的老何太太一动不动的盘腿儿坐着。
听到外甥这样说,她没回头的对儿子说“阿山,给你表哥,舅舅磕头”
何山慢慢跪下,咣咣咣的磕了三个响头。
黄楚旭扶着黄伯伯就这样走了。
还要人家父子咋办
没办法了
何明川支着伤腿,靠着墙看着前方,眼神僵直一动不动。
邓长农斜靠在夹角,他的大腿上躺着脖子上裹着纱布,依旧在渗血的林苑春。
彼夜,连赐坐在二楼,看着桌子上的几样失而复得的东西,心中自是百感交集。
除了他的礼簪,玉佩,从河里捞出来的户籍证明之外,桌子上还有邓家,何家,林家的房契,另外还有那三户送来的两百贯,还有街坊集资的八十多贯。
他清楚他的照相机,手表,钢笔大概是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身外之物,没了就没了吧。
连赐如今为难的地方不在财务,却是面前这三人,以及这三人送来的终身雇工合同。
他要这三个白痴有何用
连赐看看江鸽子。
江鸽子歪着嘴儿,斜靠在椅子上看房顶。
一个白痴就够他难受的了,再来三个
他才不要呢
屋子里静悄悄的,好半天儿何明川才抬头说
“杆子爷,您您行行好,我家里实在拿不出更多的来了”
何明川两眼涨,他说不下去了。
他是宁愿进监狱的,哪怕是死了呢。
可他不能死,奶说了,你有罪,就得活着一天天受着
一日不还清你的罪孽,你就只能煎熬着。
这就是做人呢
所以,他得活着,得活着赎罪呢
想到这里,他上半身趴在地上,一番经历,人到底是长大了,口齿也伶俐了,说话也有条理了,他说“杆子爷,贵人我们死有余辜,罪有应得可,我家里人无辜,我弟弟妹妹还小,求您老给我们个机会,我们知道这钱很多,我们罪过也重,可我们好歹年轻,还有几十年可以卖的力气,我们还钱五倍十倍,您老随便提,我们给您打条子,打法律承认的条子”
只要不连累我们家里的无辜,怎么样儿对我们,那是没有关系的。
邓长农看看何明川,又看看林苑春,他也趴了下去说“贵人,只要给我家里一条生路,您怎么都可以”
最后是林苑春
他安静的陪着趴下,起来,再趴下
这个曾经拿玻璃割脖子的人,此刻也已经没了死意,却活的了无生趣。
室内光线并不强烈,差不多大的年纪,两个坐着,三个跪着,趴着。
江鸽子嘴角抽抽了一下。
虽然他是有着穿越经历的奇迹人,可是那也是自己的命运,自己掌握。等到让他支配别人的命运,他就有些为难了。
送这几个人进监狱,是他认同的事情,可是把未成年孩子的前程毁了,这就触及他的底线了。
歪着脑袋他想了好半天儿,这才慢慢站起来,走到这三个倒霉鬼的身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