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近水说,建京是京畿重地,各家盘根错节,情势变幻莫测,人人都有千头万绪,诸般算计,不是个好地方,就连阿霁面上的笑容日渐消失,开始严肃了起来。
她已不记得与建京有关的所有事了,但越靠近,难言的烦躁感就浮上心头,抚州那种春和日暖的感觉不复存在。
夏诉霜实在不知失去记忆的自己该怎么做好一位官员的妻子,如何待人接物,不给阿霁丢脸。
“怎么了?”宋观穹说完了事,扶她登上马车。
“阿霁,回京之后,我都要见什么人,说什么话呀?”
感知到她的忐忑,宋观穹道:“你只需做让自己开心的事,其他的有我挡着。”
“那你会不会太累?”
“一点也不累,你夫君坐到这个位置上,就是为了让娘子过得随心所欲的。”
夏诉霜见他神情不似作伪,才信了下来。
且走且看吧,就算忘了,她还可以像习剑一样,把一切重新拾起,她不会给阿霁丢脸的。
隔日他们的马车驶进了城门,几匹骏马已经等在那儿了,城门郎毕恭毕敬:“宋司主,陛下已经在等了。”
“我进宫一趟,家里已经打扫干净了,你沐浴过好好休息。”
宋观穹亲亲夏诉霜的额头,下马车,骏马长嘶一声,朝宫门奔去。
夏诉霜目送他离开,问道:“我回去之后,不是该先去见长辈吗?”
近山道:“夫人,咱们回的不是国公府,而是宋府,宋府只有您和世子两位主子。”
不错,宋观穹还未回建京,就已请旨立了府。
这宋府离国公府的路程还不短,建京的人利索地收拾起宅院来,国公府那边一点消息也没收到。
立府这种小事,皇帝随口就应下了,甚至宋观穹跟自己师父在江南成亲的事,皇帝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不知道。
马蹄在路上踏出烟尘,宋观穹长驰进了宫门,消息也一路传到了紫宸殿。
“观穹来了!扶朕起来。”皇帝起身,让宫女给自己更衣。
从北庭的奏折送上来后,皇帝晕了一次,晚间总觉得后颈发凉,至此患上头风,发作时头疼欲裂,难以忍受。
医正来看过许多次,喝了许多药都不见好,他便令寒鸦司遍寻天下名医。
便有了宋观穹找来的一位世外隐逸的灵夔道人,听闻他是白祈山人的师弟,常年在海外寻长生之方,神龙见首不见尾。
皇帝头风痛得厉害,他早从老晋王妃口中听过白祈山人的厉害,他师弟定然也是不凡的,
为了找到此人,让寒鸦司不惜代价,一定要将人找到。
如此折腾一遭,宋观穹手下的人又多了不少。
()那道人来了之后,只将几味药材填入常年燃着龙涎香的香炉内,皇帝一嗅,疼痛果然缓解了不少。
起初皇帝还谨慎,让医正检查过药性,但都是温补的药材,就是让内侍试药也不见毒性,皇帝才安下心,之后但凡睡觉,都要熏上一点香,头风也渐渐好了。
头疼的毛病没有了,皇帝仍旧信重这位灵夔道长,但凡有哪处不舒服的,都要请他过来坐一坐。
与道长闲谈之中,更对仙人养身之道起了兴趣,对长生之道有了向往。
经此种种,于公于私,皇帝都格外信赖宋观穹,至于关在内侍监的太子,他暂时想不起来了。
“霁微。”皇帝迎了出来。
宋观穹已弱冠,不行冠礼,但白祈山人取的字已经用上,皇帝便喊他的字,以示亲近。
“微臣参见陛下。”
“不必不必。”皇帝上前扶住他,喊人赐座,一副要与他促膝长谈的架势,还让人将灵夔道长请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