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嬷嬷伸手指了指门口,颤抖着声音说道:“大人……江王府报丧的马车,到门口了……”
江王府从来不跟钟府来往,如今却来报丧,逝者是谁那就不言而喻了。
钟宴嚯地站起身,三两步出了书房门口,几乎是跑着到了前院,直到他也看见了嬷嬷口中的报丧的马车。
站在门口的有两个人,他都认得,一个是江王府少将军,一个是当朝少傅,昨日才听说皇上赐了婚,进了江王府的门。
钟宴曾经无数次想过有朝一日两府恢复来往,会是怎样一番场景,想了千遍万遍,也没想到等来了江王府报丧的马车。
还没等钟宴走近,江胜寒已经在门口双膝下跪,容境安也在他身边跪下,两人朝钟宴一拜,
“舅舅……”这二字一出口,原先定好的说词,江胜寒再也说不下去,他跪在门口,看着眼前的钟宴,强忍住眼泪。
钟宴上前一边手拉一个将他们扶了起来,而后看着江胜寒,红着眼眶问话。
“是……你母妃?”
“不孝子江胜寒,没有照顾好母妃,母妃已于昨日夜间病逝……”
报丧的人不能进门,但是钟宴却不理会礼俗,拉着江胜寒入府去,语气十分凄凉,
“你外祖等了你很多年,既来了,去看看他吧……”
江胜寒无措地看了一眼容境安,容境安对他点了点头:“将军,去吧。”
两人跟着钟宴进了院子,一位头花白的老人坐在桥上钓鱼,鱼钩落在池塘的荷叶上也丝毫未察觉。
钟宴过去将他小心扶起:“父亲,回屋去吧,有人来看你了。”
钟老胡乱抓住了钟宴的手,跟着他的脚步下了桥:“谁还来看我这把老骨头呀?你净知道哄我。”
钟宴没再说话,直到四个人到了屋子里,钟宴小心扶着他父亲坐下,然后拉过江胜寒,把他的手放到钟老的手心。
钟老突然摸到一只宽大的手掌,本能地顺着他的手往胳膊上摸,摸到一片粗糙的布料,
“谁家孩子啊,怎么的穿得如此粗糙。”
钟宴半蹲,凑近他耳边轻声说道:“是你时常念叨的,江王府的外甥。”
钟老愣了一会儿,像是不敢相信。
紧接着站起身把江胜寒上下摸了个遍,顺着他脖子摸上他的脸,江胜寒咬紧牙关,怕情绪决堤。
“是寒儿吗?是你吗……”
江胜寒重新握住老人的手,从嗓子眼里嗯了一声,勉强稳住情绪说道:“是我……外祖。”
钟老激动地扬起嘴角,忽而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又焦躁地重新摸了一番江胜寒身上的衣服,
“你……你穿的是,是……”
“父亲让我转告……他说对不起外祖,他没有照顾好您的女儿……”
钟老的手愣住不动了,似乎是不敢相信他说的话,
“你,你说什么?”
江胜寒从牙关里吐出一句:“母妃已于昨日夜间病逝。”
世间不可控的事情很多很多,比如外甥给外祖报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