痕檢對哪部分血跡是哪個受害人的,都做了標記。6銷的目光在地面掃視,找到了李娟的血跡,這個位置已經接近門口,看來李娟那個時候即將逃脫成功。
看著血液和踩踏的方向,6銷沉思著皺起了眉頭,季徹緩步走來,俯視著痕跡也暗查不對。
戚春亭跟著走來門邊,指著地上的幾個腳印痕跡說道:「這些腳印出自李娟的拖鞋,分局之前是做過比對的。但從腳印受力情況來看,李娟當時在後退。」
「有問題。」6銷緊凝著地面的血跡,搖了搖頭,但他否定的不是戚春亭的話,而是現場情況。
從地面的血跡來看,最靠近門邊的一大攤血跡,表示李娟第一次受傷的位置,血跡主要集中在她的後方,且從她的屍檢報告來看,李娟的傷口確實有幾刀在背後,其他刀口是兇手將其逼至角落後留下的。
李娟當時是要逃命,她是正對著房門的,兇手在後面追她,逼近後對她捅刀,這些情況都還合理。但可疑的事出現了,受傷的李娟後退了,踩到了自己的血跡。
李娟留下的腳印邊緣清晰,從踩實的程度來看,不符合脫力、踉蹌的痕跡,她是實實在在地後退。
一個要逃命的人,明知傷害自己的兇手就在背後,她為什麼後退?
除非,她面前還有一個更令她害怕的人。
6銷回神抬向季徹看去,見對方眼神清明,看來也是有了想法。
季徹朝6銷點了點頭,沉聲道:「當時現場最少有兩個犯罪嫌疑人。」
6銷應了一聲,而後問:「裴雨寒那邊情況這麼樣,他不是說去分局復檢了嗎?」
因為這個案子性質惡劣,又一直沒有結案,田家三人的屍體至今還在分局的停屍間內。裴雨寒前不久和他報備過,說帶人去分局再檢查一遍田家三人屍體。
戚春亭反應過來,回道:「裴科說等您歸隊了,給他打個電話。」
「好。」6銷頷,對季徹點了點頭後,快步走出門外,脫掉手套撥通了裴雨寒的電話。
看著6銷出門,季徹收回了目光,低頭繼續看著地上的血跡,問:「田文善和那隻德牧是在哪裡被發現的?」
他沒有在客廳的地面找到痕檢對田文善血跡的標記。
戚春亭指了指通往二樓的樓梯下方,「在那兒,樓梯下方原本是個狗窩,田文善就倒在狗窩附近。」
季徹跟著戚春亭向樓梯走去,見秦琒就在那兒。他記得船戰那天晚上,秦琒也受了傷,一直沒機會問候,現下見面了,兩個話少的人對視了幾眼,愣是一句關心的話都說不出來,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雖然什麼都沒說,但他倆都懂。
「樓梯下方藏著水閘,兇手把狗繩綁在水管上,還故意綁短了。」秦琒漠然說道,因為他也養了一隻狗,所以一眼就注意到狗繩的活動扣不是卡在常用位置。
那隻德牧犬沒了吃的,餓瘋了才用盡全力往前沖,致使水管扭曲變形,咬到了田文善的屍體。
如果兇手對三個活人有恨,施以報復,那他對針對一隻狗做什麼?
秦琒怎麼想都覺得不理解。
「季警官,這是我們當時在這一片區域找到的物證。」分局警員抱著紙箱走來,為了方便專案組勘察,早日找到真兇,分局搬來了部分物證。
季徹從箱子裡拿出了秦琒剛才提到的狗繩,隔著手套小心翼翼地將物證袋裡的狗繩拿了出來。
繩結往往是物證中極重要的一種,現勘人員為了保留證據,往往會避開繩結裁切,季徹手中的狗繩一端是安全扣,另一端是便於主人遛狗時握持的把手,狗繩被明顯縮短了一截,而帶著把手的那一端被打了個結,之前應該是綁在水管上的。
季徹仔細端詳著這個繩結,之前看資料的時候他就注意到了,現在看得更清楚,遂篤定道:「這是外科手術結。」
隨後他對崔釗詢問,「崔隊,田家人有沒有認識的醫生?」
從刀刀避開要害的能力,加上這個外科手術結,其中一名兇手極有可能從事醫療行業。
崔釗點頭回應:「有,死者田凱德患有惡性腫瘤,一直在就醫。我們之前調查過醫療從業者這個方向,但他最近的主治醫師那段時間都有門診記錄,就算是回家,也有監控證明,而且那名醫生從自己家去郊區距離非常遠,作案時間不成立。」
這幾年,他們做過大量排查,對死者田凱德認識的所有醫療行業從業者、就醫醫師進行了全面調查,都沒有什麼有用線索。
「惡性腫瘤?」季徹低喃著,沒發現6銷已經打完電話回來了。
「怎麼了?」6銷快步走來,大致了解了一下當前情況,而後向在場其他人同步一下裴雨寒那邊的進度,「裴雨寒發現第一名死者和第二名死者的身體缺失部位被割下來時都還有生活反應,但切割手法不對,有明顯的改刀痕跡。」
崔釗疑惑地問:「改刀痕跡這事兒我們也注意到了,但畢竟他們是生前受傷,有躲避的可能。」
「是有這個可能,但裴雨寒檢查過死者體表,兇手是掰斷了李娟的下頜骨後,拔出其舌頭用刀切斷的,因此李娟的臉頰兩側都找到了明顯的掐痕淤青,但屍檢時並沒有發現指紋痕跡,且在其口中找到了漂白劑殘留,兇手意圖破壞死者口中的血液dna。為什麼要這麼多此一舉?」6銷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