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老人咆哮道,“没有!是你们,是你们背弃了我们草原人的血性!早知道你们会臣服于一个汉家子之下,当日我普氏一部就应该血战到底!哪怕族灭人亡,也好过如今在一个汉家子之下苟延残喘!
这可还是我草原人!是我普氏一部!”
老人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暴躁,好似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普西偌他们臣服于李承乾造成的。
普西偌不说话了,他也沉默了。
他没办法跟他解释他们为什么会臣服于李承乾,但他明白了,他是不满他们臣服于汉人,所以才选择了背叛。
良久,普西偌才说道:“回去吧,今日,我不杀你,但若是下次你出现在攻城的大军中,我必斩你!”
说完,普西偌闭上了眼睛。
他不愿意再多看一眼。
愧疚么?
有的,但不多。
昔日的决定他从没后悔过,哪怕时至今日,他都没有后悔过,就算是让他重新再来一次,他依然会如此做。
他只是遗憾,只是不甘。
他怎么能背叛!
“必斩我?”老人苦笑了一声,仰着头看了看灰暗的天空,仿佛老天爷都不曾怜悯他,笑着笑着声音越来越大,但任谁都能从那笑声中听出几分落寞,几分不甘,几分自嘲,“昔日里,视我如手足的头人,他说必斩我!老天爷,你听到了么!
我的头人他说必斩我!
啊!”
随着老人歇斯底里的咆哮,众人都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了几分悲凉。
哪怕是普西偌,此时也不再言语。
只是再次睁开眼,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老兄弟。
“你们!”老人手握长刀,指着城墙上的众人怒声道,“背弃草原,甘愿在汉家子的脚下匍匐!
但我要告诉你们!我不会!也不愿!
草原上的勇士,有永远也弯不下去的脊梁!
汉家子,我必杀之!”
人其实很奇怪,老人明明没有背叛,但事到如今,他只当自己背叛了。
因为他清楚,当楼宁兵临城下的时候,他就已经说不清楚这件事。
而且,真要说起来,他在当初死里逃生后,本就对普西偌有诸多不满,否则他早就回到日月山了。
而在赤水城的时候,他也确实很享受楼宁给他的富足生活,也就是楼宁没有对他用刑,否则,他都不认为自己能抗下来。
看到他的表现,李承乾笑了,随口说道:“当一个人发现对不起你,知道自己错了的时候,那也就意味着他将永远对不起你,且要一错再错下去。
人就是如此,因为他需要别人的错来掩盖他的行为。
放他走吧,权当是还了他之前宁死诱敌的恩情,从此,再无瓜葛。”
对于这样一个人,李承乾其实真没放在心上。
从古至今,叛徒少有混得风生水起的。
当然,李承乾之所以说这么多,其实也是为了让更多的人安心。
普西偌闻言,摆了摆手,说道:“走吧,走吧!最好此去经年,也一去不回。”
老人笑了,笑得很沮丧。
这话意味着什么,他不用多想都知道。
但这是他想要的结果么?
不是,绝对不是!
他宁死也不想被自己的部落所驱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