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伟哥瞅了张兴明一眼说“走挺长时间了。我妈看病前走一阵子,后尔我妈回来没呆几天又走了,谁知道他去哪了,话也没说。”
小兵皱了一下眉头不吱声了。
进了屋,大伙把东西放下,米面肉菜油堆了一堆,小颖姐听着声从里屋出来看“妈呀,这是抢市场了咋的小兵你咋回来了呢二明哎呀我老弟呀,你这走了几年了吧啥前回来的呀这个头窜的,现在咱家是不是你最高了”
二大娘身体好了,一家子都轻松了许多,颖姐活泼的性子又冒出来了。
二大娘也慢慢走了出来,笑着说“我听着来了不少人,这咋拿这些东西呢,家啥都不缺。”
小颖姐扒着张兴明的肩膀说“妈,妈,你看二明现在多老高,你看,比我高出去这些了都,这还得奔一米八去了啊。”
张兴明笑着说“我努力,给咱家创造一个最新高度出来。”
小兵过去扶着二大娘问“妈你现在咋样”
二大娘笑着说“挺好,也不疼了,养几天就好了。你不用挂着,好好上学就行了。”
二大娘现在肚子明显小了下去,人也精神了不少,脸也不蜡黄蜡黄的了。不过良心话,这病容易反复,将来啥样谁也不敢说。
小兵想了又想没忍住,问“我爸上哪去了”
二大娘愣了一下,叹了口气说“管他嘎哈,有胳膊有腿的,上哪也饿不死,等跑够了就回来了呗,还能在外头不回家了啊。估计上哪找活挣钱去了吧。”
小兵咬了咬牙,没吱声。
小颖姐说“来来都进屋坐,李哥,汪哥,张哥,进屋坐着,二明,你领这些哥进屋,我烧水。”
大伙进到屋里,在炕沿上坐下来。
二大娘也坐了下来,看着张兴明说“小二明这个头是窜的够高的,你们家几辈加起来都没这么高的,你这是吃了啥了呀给俺小兵也吃点。”
上了车,稍坐了一下,张兴明拿了热水出来给姥姥姥爷喝了几口,等姥姥和姥爷的情绪稍缓和了些,车子才起动,向堡子里开过去。
老房子是舅舅给卖的,甚至是卖完了过来要姥姥姥爷搬家才说的。那会儿舅舅盖了新房子,欠了点债。舅舅可能从来没想过,这儿,实际上只是他们娘仨个寄住活命的地方,这个地方是属于这个没有一点儿血缘关系的,后来被舅妈赶出家门的老头子的,甚至都不能称为后爸。舅舅没改姓。
车顺着山路转了两个弯,过了小石桥,拐过桥头的弯,往堡子里走。
张兴明看着石桥,突然很想下车到桥下去看一看找一找,看满仓哥那个渔网还在不在。
他扭头问小兵“你小时候在这抓过蝲蛄没”
小兵笑了,说“咋可能没抓过嘛,堡子里从过去到现在,孩子也就在这一片折腾了,不过这两年不行了,水越来越浅,东西少了。”
姥爷笑着插话“你们我小的时候都是在这里扑腾大的,那会儿还没有这桥呢,水没脖子深。”
张兴明说“我小时候来这儿水只有大腿深了。”
小兵说“你现在下去看看,能有小腿深就不错了,要干了,也不知道这水都哪去了。”
李淳开着车笑,说“你们爷仨说的是一个岁数吗这深度是按几岁算哪”
小兵说“你们城里人不懂,像这这么说,都是说的五六岁六七岁前,大了就不算了。”
姥爷看着窗外说“大了就得干活啦,哪有空晌来玩水,非得让家里打死。我从十三岁就没来过这边了,去公所,后来叫公社,路过的时候不算。”
李淳有点不信,问“就这么远一点就没来过啦”
姥爷说“是啊,就这么远一点点,要干活啊,一年到头干不完的活,不干就没饭吃,还哪有劲来玩,也没那个时间。冬天到是有时间了,冻了。”
小兵说“我二哥估计都有年头没上这片来过了,他天天在堡里呢。有些人半辈子都没出过堡。”
李淳摇了摇头“农村不容易啊,真不容易。”
张兴明说“山里夏天特别短,热天也就是六七八三个月,也就是这三个月能下水。到八月底水就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