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用的是同一款沐浴露,此刻身上帶著的也是一樣的味道,湊近時輕而易舉地交融在一起。相觸的肌膚是溫熱的,秦奐沒有用力,只用手指松松箍著,貼合的地方有隱隱發燙的趨勢。
距離遠時不覺得,這會兒挨近了,寧策才覺出些不同尋常的氛圍來。
好像方才飲下去的酒在這時緩慢地泛上後勁,空氣開始變得曖昧和黏稠。像驟雨來臨前的池塘,悶熱渾濁,水面一個一個浮出氣泡。
不太對。
寧策輕輕踢了他一腳,叫他放手,隨後想坐起身,去開客廳的燈。
但秦奐顯然不打算配合。
他將亮著燈的手機丟進沙發里,探身向前,沒讓寧策起來,低聲道:「先不管它。」
「……」
扣在沙發上的手機發出一圈微弱的光。
寧策挑了下眉梢,借著這一點光,看清了身上人深沉幽邃的眼睛。
他輕輕嗤了聲,就算在這種情況下,也沒有半點示弱的意思:「這是幹什麼?」
「真打算發酒瘋?還是……」
他停了一停,語氣略帶嘲弄:「後悔了?」
「……」
秦奐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垂下眼,道:「說這個有什麼意義。」
「你跟我都知道,就算沒有那次試戲,三年前我們也不會有結果。」
寧策一時沒有做聲,但秦奐知道,他算是默認了。
過了半晌,對方才反問:「所以呢。」
秦奐的視線在黑暗裡描摹他的臉,神色專註:「可是現在……不一定。」
「……」
「老師。」
他頓了一頓,主動放低了姿態,語帶幾分希冀的請求。
「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
院外有車經過,亮光像藤蔓似的,蜿蜿蜒蜒,一瞬間爬滿了淌著水流的玻璃。
一片寂靜里,寧策沒有立刻回答。
他深深地望向秦奐的眼睛,像是他們初見的時候那樣,似乎在透過皮囊,凝視他匿於深處的靈魂。
三年能改變很多東西,物如此,人亦如此。那個在深夜敲開他房門的年輕人簡單好懂,即使蟄伏野心,也算聽話馴服。
但眼前的人顯然不是這樣。
他憑三年的時間成長到了即將與他比肩的高度,在圈中盛名不衰,前途坦蕩。那些寧策曾經施加於他身上的,諸如後輩和學生的標籤,早在悄然之中掉落了。
他不得不認識到,對方已經不是過去需要關照的年輕人,而是足有壓迫力和危險性,能夠平視他的成年同性——還有追求者。
就算重逢以來,秦奐一直保持得紳士克制,每一次試探都在他劃定的安全距離以外。但他心知肚明,只要他稍微松一點口風,而後發生的事,就不是他能輕鬆控制得住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