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一定。」秦奐執著地看著他,「萬一明天早上醒來,我就發現今晚只是個夢呢。」
「……」
還惦記著做夢的事,這一晚上是喝了多少。
寧策不想在這時候和他爭辯,於是順著他的話說:「好,那你想聊什麼。」
秦奐這才露出一點滿意的神色,拉過他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挨蹭自己的臉,抬起眼向寧策笑:「我很高興,阿策。」
「不僅是因為你回來……還有那束花。」
那束玫瑰也被秦奐拿回了家裡,找了個陶瓷花瓶好好養了起來,如今就擺在臥室的窗邊,沾著露水的花瓣嬌艷欲滴。
如果不是寧策阻止,他已經在網上搜索乾花的製作教程,打算把它當做紀念永久保存起來了。
說起這個,寧策咳嗽了一聲,神情略有些不自在:「只是一束花而已……」
「不是。」秦奐打斷了他,喃喃道,「我以為你不會記得我的話的。」
或許是因為喝了酒,他的邏輯系統有點混亂,語序也顛三倒四,臉頰貼著寧策的掌心,像只害怕被拋下的大型犬。
「多數時候,即使你不說,我也能猜到你在想什麼。」他說,「但是有幾次,我不確定,也不敢確定。」
聞言,寧策怔忪了一瞬,神情錯愕:「什麼?」
「有時候我會忽然覺得不真實……你是不是真的答應我了。」秦奐低聲道,「你太好了,阿策,像是我幻想出來的。」
「我很怕有天早上一睜眼,夢就醒了。」
他眷念地看著寧策,視線一寸寸描摹他的輪廓,像是要藉此深深拓印下他的樣子,吐的字卻是帶著發顫的寒意的。
「或許這半年的經歷只是我的一場臆想,你還在國外,在歐洲……在我找不到的地方。」
「其實再來一遍也無所謂。」他的神情帶一點自嘲,「但是人經歷過現在的日子,要回去總是會痛苦很多。」
「……」
寧策的聲帶有些滯澀,過了好一會兒,才問:「你怎麼會這樣想?」
其實這個問題一出口,他內心就有了明晰的答案。
受原生家庭影響,秦奐本身就不是有充足安全感的人,他會猶疑,會覺得不安定,並且反覆向伴侶確認和求證——這都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問題的根源出在自己身上。
是他長久以來的拒絕和迴避,沉默和冷處理,無形之中加重了秦奐的如履薄冰感。即使是在已經消除隔閡,確定了關係的當下,對方仍未擺脫這種影響——就連向他索求愛和安全感,都是在酒後理智不受控的場合下。
「……」
秦奐認真地想了想這個問題,如實回答:「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