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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奐這個年是在母親家過的。
他已經好些年沒有回家住過了,許蘭珍在電話里嘮叨了很久,才讓他年底回來待兩天。
c市地方小,《錦堂春》一上映之後所有街坊鄰居都知道,許家那個兒子成了大明星了,一時之間,上門來探消息的人絡繹不絕。
許蘭珍難得硬氣一回,挺直了腰板把他們都拒了,關上門跟丈夫和一雙兒女好好過個年。
除夕那天下午,秦奐在廚房幫忙打下手。
許蘭珍看著大兒子逐漸出落得英俊冷淡的側臉,心裡既心酸,又有些百感交集。
她再婚以後,秦奐一直和她不親近,雖然每個月的收入都在往家裡打,但一年到頭也不回來幾次。
她心知裡面有自己的原因,是她頭兩年懷上樂樂的時候太偏激了,讓大兒子無形之間跟這個家疏遠了。
這些年樂樂長大,她翻著以前的老照片,總是不自覺地想到秦奐。想到那個獨自在外摸爬滾打的孩子,想他又在哪個城市趕通告,有沒有吃苦受罪,凌晨下了戲回酒店,有沒有人給他煮點東西吃。
時隔這麼多年,她終於遲來地感到愧疚,想要彌補的時候卻發現,不知道從哪一天起,她和她的兒子之間已經豎起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高牆。
對方已然成熟、獨立,事業上的成就和收入均不菲,甚至能反過來供養這個家庭。她不清楚對方的工作內容、社交圈際,對他身邊更換的助理也叫不出來名字,何談進入他的生活。
就像現在,秦奐就在她身旁站著,母子倆卻沒什麼話可說,只能無言地做自己的事。
許蘭珍拿衣襟抹了一下袖子,沒話找話道:「過完年還回h市嗎?」
「對。」秦奐言簡意賅地答,「劇組就放幾天假,回去還要接著拍戲。」
許蘭珍問:「那你平時休假的時候,都去哪兒?」
「……」秦奐的動作稍微頓了一秒,隨後,神色如常道,「B市,我在那裡租了房子。」
「B市啊。」許蘭珍沒察覺他的反應,輕輕叨念了一遍,「挺好的,就是有點遠。來回坐飛機要好長時間吧。」
「不長,一趟三四個小時。」秦奐垂下眼,「坐習慣了。」
「啊……這樣。」
話題到這裡就結束了,誰也說不出別的。
許蘭珍似乎有點侷促,看著鍋里翻炒的青紅椒,勉強撐起一個笑,又說:「媽記得你以前愛吃辣,晚上特意整了幾個辣菜,你多吃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