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虚将至,乃是此世之劫,此间造化因果,是非吾等可穷究”
“然而,吾依旧欲救世人”
季雪庭不由自主企图再听得仔细一些,他身形微晃,只觉自己宛若一阵清风拂向那座神山,眼看着就要离那些奇形怪状的神人更近一些,偏偏站在众人远处一个消瘦孤僻的身影,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倏然转身,睁开一双银色蛇眸,直勾勾望向季雪庭的方向。
那人面目模糊,却与同伴一样身有异相,上半身为人,下半身却是一条粗壮蛇尾。
锐利的目光宛若银火,嘴唇微微翕合。
“阿雪”
季雪庭忽然听到一声尖叫,胸口顿时一阵剧痛。
他猛然回过神来,才现自己身侧黑烟滚滚,几成实质。
就在方才他神游的短短片刻,他的肉身不知怎么的,竟然直接站在了黑气最盛之处。
不远处的天衢目呲欲裂,几乎已经癫狂,他口中出阵阵惨叫,企图靠近季雪庭,却不断被黑气所阻
而季雪庭只看了他一眼,便又转过头。
他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疼痛自然是来自于胸口的伤口他的一只手像是忽然有了自己的意志,此时正探入自己身体之中,慢慢将灵物抽了出来。
季雪庭闷哼一声,明知此事蹊跷,却依旧觉得,此时此刻,这便是他最应该做的事情。
下一刻,他取出了灵物。
那维系着他所有神魂,驱动着这具寄身的灵物,说是天材地宝,如今躺在季雪庭手掌之中,看上去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看上去那只是一块石头。
而且还是一块不怎么好看,看上去异常平常的石头。
一定要说它真的有什么特别的话,就是那块石头上颜色斑驳浑浊,中间还有一条看着就不这么妥帖的细长裂缝。
过去的三千年里,季雪庭曾经数次取出自己体内的这块“石头”,对它充满了疑窦。
毕竟,能够做成灵物寄身的“灵物”都是数得出来的天下至宝,可他怎么看自己心口的这块石头,都觉得它真的就只是一块石头。
无论他用什么办法,都没有找出它身上的“至宝”之处。
甚至就连他师父都承认了,当初做那灵物寄身时压根就没想过能成功,而且他师父当初穷得叮当响,也根本找不来什么天材地宝,所以当时只是草草做了个粗糙的偶人,然后顺手从河边捡了块石头放进了偶人的胸腔,权当是用来稳住重心用。
没曾想竟然就是这块石头,莫名其妙地让这世间多了一具天地不收,江河不拘的灵偶寄身。
而现在,那被季雪庭琢磨了三千年也没琢磨出个关窍来的石头,终于显现出了不同来看似斑驳的颜色变幻不定,最后那色斑上的白色倏然一闪,游龙一般细细一条,无比灵巧地飘入了那喷涌翻滚如同泄堤之水的黑烟之中。
然后,一切戛然而止。
黑烟倏然消散,地上那宛若妖魔喉咙的漆黑洞穴,也消失了。
一块白色的石头慢慢没入地底,将缝隙填的严严实实完全不曾有一丝缝隙。
与此同时,那些之前还在尖叫,撕咬,蠕动不休的怪物,也在同一时刻安静了下去。
它们身上腐烂粘稠的血肉化为了淡淡的烟气,随即消散不见。
交错的白骨噼里啪啦掉落一地,然后顺着潮湿的冰面一点一点没入冰块与冰块之间的缝隙,再慢慢浸入深而漆黑的湖底。
季雪庭茫然地看看周围,在低下头看向自己掌心的石头,现石头上白色已消,只能看到一截类似玉石般的质地隐隐显露出来。
然而其他地方,依旧斑驳粗糙,宛若一块普普通通的,坚硬无趣的河底之石。
季雪庭眉头微蹙,正待再仔细看看自己的灵物,旁边那人却已经冲到他身侧死死地抱住了他。
这一次倒不是因为黑烟乱了心神,而是全然的情不自禁。没有了一点矜持,那人阿雪阿雪的叫着,不断地摩挲着他的各处,问他有没有受伤。
便是连自己一只断掉的手臂上鲜血又喷出来都没顾得上。
季雪庭转头看向天衢,黑烟既然已经消退,他便也没有再与人虚与委蛇的必要。
“天衢上仙,还请您”
自重一些,不要动手动脚。
冷冰冰,没有一丝一毫感情的低语还没有完全说完,季雪庭却忽然失去了力气。
眼前一黑,他晕了过去。,,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