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妇人身上,似乎有种奇怪的气息。”
季雪庭也知道场中之事与自己无关,但是妇人肚子上隐隐萦绕的鬼气却让他不得不在意起来。
想到这里,季雪庭自然是不曾耽搁,就在那些村民兴高采烈帮着陈氏要带她去往水塘时,他打了个响指,身形一闪,倏然出现在了众人前行的道路之前。
“各位,还请稍安勿躁。这位夫人她肚中之物似乎确有蹊跷,为何不听她说清楚再者,便是真的怀了别人孩子,也可休书一封叫她离家,这般以宗法残酷处置他人,罔顾人命,实乃陋习中的陋习,各位就是不为了别的,也应当为了自己的气运因果考虑才是。”
抬起脸,季雪庭轻声冲着面前众人说道。
月色之下,他一身白衣,容貌俊美,神色平静,当真是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只可惜,大概是因为这等深山老林实在渗人又有太多传说,又或者是因为季雪庭倏然现身的景象太过离奇,那些村民看到他倒实在没顾得上欣赏他的仙人风姿,先出来的便是一阵惊慌失措的狂呼,紧接着那些壮小伙子便瞬间抱做一团,吓得面无人色,惨叫连连。
“鬼啊”
“妖怪一定是妖怪”
“不对,是山精是山精我娘说过的,苔云山里来不得,这里可是有山精惑人神智,取人性命的”
“啊啊啊救命啊”
季雪庭“”
就在此时,一个吓得晕了头的村民举着锄头便往季雪庭的方向冲了过来,为了避免他伤到自己,季雪庭也只能徐徐一掌拍出一记掌风,将那凡人推到一边。
只不过季雪庭到底未曾料到,那榆口村地处山林之中,讨食艰难,因此村民大多性格凶狠蛮横,眼看着季雪庭只是将先前那人拍开而不曾伤到对方半分,他们便倏然从先前那副吓得魂不附体的模样转了性,自顾自认为季雪庭孱弱不堪,大可欺辱一番。
“大家别怕,这妖怪弱得很,伤不到我们”
“对,没错,我们这多人呢,就不信弄不死他”
“好笑,你看见没,他刚才把狗子拍开那模样,娘唧唧的,我家七岁的小子都比他凶呢”
说着话那村民们便又举着镰刀火把,如同之前围起那陈氏妇人一般朝着季雪庭也围了过来。
当然,虽然那些人说得凶狠,但季雪庭气质不凡,如今站在原处面无表情,更是别有一番凛然之气,一帮山野村民也不曾真的动手做些什么。
与季雪庭对峙了一瞬之后,总算有人想起季雪庭先前的劝慰,顿时又嚷嚷起来“等等,这家伙刚才为什么拦着我们还说什么让我们不要王古什么”
那村民听不懂成语,只觉面前这人说话文绉绉的便觉得对方似乎与自己打过交道的那些穷酸书生一般孱弱好欺。
“哪里来的外人有脸对比我们村里自己的事情指手画脚的,等等,这妖怪长得倒是好看,该不会你就是这娼妇的奸夫吧”
“对,没错,你说这么三更半夜的,怎么忽然就跑来拦着我们行宗法”
季雪庭叹了一口气,村人们不过是群庸碌凡人,当然也没有注意到,鲁仁与天衢其实就在他们上方冷冷看着他们。
胸口传来一阵奇异的拉扯感,季雪庭皱了皱眉头,总觉得自己似乎感受到了自天衢那处源源不断涌来的暴怒之意。
安静一点。
季雪庭无声无息,强行下了命令。
他跟天衢与鲁仁不同,在人间蹉跎了三千年,便是再龌龊再恶心的事情都已经看过不少,如今对上面前这群欺软怕恶,胡搅蛮缠的村民,心头更是半点涟漪都没有。
他甚至还有闲心余裕开口解释起自己身份与来历,奈何无人相信。
而且,他越是温文尔雅好生与人说道理,那边的村人胆气与气势就愈凶狠起来当然,这些人是不会知道,季雪庭如今乃是四方巡查使,凡人这般对他不敬,说得每一句污言秽语,做的每一个不恭敬的动作眼神,都已经在冥冥之中被记录在册,尽数录入了他们的命簿之中。
不过片刻,季雪庭再看面前诸多青壮,神色就更加淡定了。
毕竟这些人之中,来世竟然无一人还可做人,都是些投胎成蚊蝇猪狗的货色而已。而且莫说是来世,就算是今生,他们因为今夜的冲动莽撞,早已消耗了所有阴德福缘,只能惨淡度过余生。
当然,这些命数变动,乡村愚夫决不可知晓。这么一群人窃窃私语,还在那纠结于陈氏之事情。说话间愈认定了季雪庭一定是与陈氏有了尾,不然怎么会这般好心,拦着他们,不许他们把那妇人沉塘。
毕竟,如果季雪庭与陈氏无关,为何又是如此气弱,连句重话都不敢说
这些村人先前以为季雪庭是个厉害人物,自然是胆怯气弱,瑟瑟抖,可这时候他们自占理,就瞬间变得气势汹汹格外蛮横。
“奸夫都出现了,抓起来,跟那陈氏一起沉塘”有人开始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