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着看着,鲁仁的声音就渐渐变得激动起来。
“好厉害的手法,怎么有人能想出这种构阵这也太厉害了,太漂亮了”
季雪庭皱了皱眉,开口打断了鲁仁不自觉的喃喃自语“鲁仙友,你可能看出这道阵法的作用”
他瞥着青光中隐隐浮现的符文,非常艰难地粗解了一遍阵法,但结论却让他有些不敢确定。
“对,对不住,这阵法实在太过于玄妙精致,我也只能看出个大概,这倒不是攻击用的阵法,反而更像跟魂魄相关,让我看看牵动天地灵气,灌入此处这是要干什么像是在刷洗什么不,不对,这个节点看上去更像是滋养魂魄,但是又抽了什么出去”
鲁仁看着看着又入了神,接着竟然伸出了手指,无意识地探向了那些青光中不断闪烁的符文。
“不好”
季雪庭此时再想阻拦却已经来不及。
青光在鲁仁碰到它的一瞬间倏然消散,藏于其中的青木木芯失去了阵法护持,一下子就掉了下来,正好落在了季雪庭的手心。
霎时间,周围的一切开始呼啸,旋转,然后散落成无数的碎屑。
之前曾经在瀛山之中出现过一次的同调再一次袭向季雪庭。
现实中的一切瞬间化为了狂风中细碎的幻象,而潜藏于某样东西之中的旧日记忆却在这一瞬间化为了无法替代的绝对真实。
季雪庭头痛欲裂,神志却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他现自己变成了一棵树。
周围的一切都是那样灰暗,枯败,叫人作呕。
轻飘飘的鬼影在罡风中化为了细碎的白影,然后像雪一样纷纷扬扬从暗紫色的天空中落下。
而这“雪”一下就是几千年,几万年。
鬼死后形成的煞气宛若泥浆,厚厚地堆积在地上。它们本应该尖叫,蠕动,形成一团又一团没有神智也没有目的的混沌,可如今,这里的煞气却已经彻底地“死”了。
因为它们中间最为丑恶而凶煞的一部分,已经化为了“它”的养料。
季雪庭作为“它”吃掉了周围所有的煞气。
“它”开始芽,生根,慢慢长大。
在这个地方的日子永远都是那样,亘古不变。
“它”吃完了煞气,接着就是那些漏网之鱼一些残缺不全的鬼,还有一些自诩强大的妖魔。
不知道过了多久,“它”终于结束了浑浑噩噩的快乐时光,逐渐开始拥有了神智。
因为这个缘故,“它”变得前所未有地强大,但是同样地,“它”也变得格外饥渴,虽然“它”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饥渴。很快,整个山谷里的鬼与妖魔也被“它”吃光了,“它”的根系在黑暗的泥土里蔓延,蔓延,蔓延到所有生物都想象不到的远处。
“它”听到那些低劣邪恶的生物在暗影中恐惧地窃窃私语,它们恐惧“它”,厌恶“它”,却总是逃不过被“它”吞噬的命运。
“它”好饿。
然后,在一个看似普通的日子,在瘴气浓厚到连光都透不过的幽岭深处,忽然多出了一道红影。
那是一个男人。
“它”立刻就注意到了那个人类,那是“它”从未见过的生物。
一身红衣上布满斑斓的金丝牡丹刺绣,宝石为花蕊,珍珠为流苏。
即便是幽岭中最毒的蝴蝶也没有他那般灿烂耀眼。
然后那个男人哼着歌,一路踩过厚厚的尸体与煞泥,径直来到了“它”的树下。
男人身上有种前所未见的气息。
跟煞气,鬼,妖魔,都不一样。
是香气,甜的什么东西,还有漂亮的颜色。
而且他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气与恐惧所形成的黑影。
对于“它”来说,男人实在太过于光彩夺目甚至让“它”开始感到神念微微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