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帐外,站着一位中年文士,笼着手,满脸傲色,他本来就对程咬金要他与云烨比试心存不满,
自己钻研算学几近二十年,如今却要与一乳臭未干的后生切磋,如非大将军下令,自己早就甩袖而去。
谁知道,自己屈尊来指点这小子,云烨竟然呼呼大睡,实在过分。
程处默看了看中年文士那张铁青的脸,心中不喜,
我兄弟为全军不分日夜的制盐,今天还赶了六十多里路,十四五岁的娃娃睡着有什么失礼的。
你一酸丁除了会写写算算,还有什么本事?
“校尉,这竖子着实无礼,装睡以逃避考校,在下本来尚有指点之心,看来朽木不可雕也,在下告退!”
中年文士也不管程处默阴沉的脸,大刺刺的拱手欲退下。
程处默伸手捞住文士衣袖:
“黄先生且稍安勿躁,大将军既然已经下令,你还是留下来比较好。”
“此子无礼,才德想必有限,乡野竖子,也配谈算学。
我黄志恩束发就学以来,历经坎坷才拜在国子监刘老门下,治学七载,才在算学一道稍窥门径,求学不易,
看在大将军面上,黄志恩勉强为之,竟遭此大辱,黄某告辞!”
程处默拿大将军告诫自己,黄志恩再也压不住火气,甩袖就走。
才转身,就听一个慵懒的声音传来。
“学了七年,不易,九宫格可会解?可懂得如何一绳测井?勾股算法可懂?泰山高几何?黄河携沙多少?”
黄志恩身体一僵,不可思议的看着靠在帐门上的云烨颤声道:
“二四为肩,六八为足,左七右三,戴九履一,为九宫正解。
井不知深几许,绳不知长几多,三折入井余四尺,四折入井余一尺,井深八尺,绳长三十六尺。
《九章算术》勾股篇云:勾三股四玄五,在下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泰山高几何?
黄河挟沙几许?天知晓。”
“天下无不可测者,以山阴测山高,以斗水量黄河,先生不知?
据云烨所知,证勾股之法不下五百,所学当活用,不然,学他作甚?”
“你如何得知?你怎会得知?国子监秘不示人,吾不过听恩师提及,你竟知之甚详,是何道理?”
“天下算学高手何其多,你为何只知国子监,九宫解得,十六宫可解?三十二宫可解?
你知一元,二元,可知三元,多元?几道趣题,这等题目,只是在下儿时之游戏,尔等竟视若珍宝,秘而不宣,何等可笑。”
黄志恩只觉耳中轰轰作响,云烨所言,有些只是传说,有些闻所未闻。
他是行家,知道云烨不是信口开河。莫说自己,恐怕恩师在此,也不会比自己好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