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里嚼着槟榔,看见李言喻后,缓缓咧开一张鲶鱼大嘴,浑浊的双眼将她从上至下细细打量,恨不得剐下一层皮,嘚瑟地笑:“哟,去哪儿呀?你穿的什么玩意儿,热不热?”
是王志明。
李言喻一怔,惊惶怒斥:“王志明,你做什么?!”
“做什么?”王志明将嘴里的槟榔“呸”地一声吐到了地上,一瘸一拐地逼近她,“爸爸来疼疼你。”
“你再过来,我会报警。”
她说着就哆哆嗦嗦地伸进兜里,来来回回,摸上摸下,最后只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王志明本来还打算扑上去抢手机,见状,表情一下松弛下来,嘿嘿笑了:“哟,没带手机?”
李言喻不欲多说,转身就走,脚步逐渐加快,身后的动静也逐渐大起来,紧追不舍。
王志明不远不近地跟着,不屑地狞笑一声,一眼扫到她手里裹在黑绒布里的东西,调笑道:“跑什么?你手里提的什么玩意儿,让爸爸看看。”
他今天喝得有点多,酒意上头,整个人也格外癫狂大胆。
他加快脚步,劈手想抢她手里的东西,但因为腿脚有疾,加上手里又提着重物,始终近不得身,而她十分警觉,只要他一提,她就跑得飞快。
不过王志明也不恼,只笑嘻嘻地跟在后头说些下流话,当是情。
他喜欢这种猫捉耗子的桥段,恨不得多玩几次,好好玩。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越走越快,穿过中庭,经过一个人工湖,再路过小区的会所和物业管理中心,走了十多分钟,到了一栋楼体倾斜的高层。
王志明跟在后头几步之遥,气息紊乱,不疾不徐地掏出一粒槟榔扔进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警觉地打量四周的情况,这里很偏。
他或多或少也了解了这小区的情况,眼前这栋楼落成最早,去年地震楼体倾斜,一百多户居民早就紧急撤离,和南门北门热热闹闹的景象不同,这里荒僻得就像冷宫,鲜有人来,正是容易行事的地界儿。
他狞笑一声。
灯越来越暗,空气里只剩下脚步声和逐渐窒息的心跳。
明明是十一月了,李言喻还是热得双颊出汗,她疾步如飞。还有15o米的距离,坚持一下。
王志明跟在后头流里流气地嗤笑:“害怕啦?”
灯火昏昧,在黯淡的天光下,一切藏在阴沟里的污秽都散着恶臭。
8o米。
她攥紧了手心,额头上的汗水滴滴滑进眼里,眼睛也没眨一下。
6o米。
四周岑寂,路灯都没有了。今天的月亮就像当年派出所窗外的那一盏,璧月高悬,像只炯炯有神的眼。
4o米。
就要到了。
头皮猝然钝痛,她闷哼一声,却是被人拽住了头,猛地往后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