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呦:“嗯。”
“还有小半框的柠檬没榨。”陈菲菲挽住她胳膊,往前台方向走,“调酒工具也没洗,你跟我一起弄。”
吧台里操作台上料理机在嗡声工作,调酒工具在水流下互相磕碰,叮咚一阵响后,机子声也停了下来。
鹿呦心不在焉地擦拭着吧勺,时不时会朝身旁切柠檬的陈菲菲投过去两眼。
感情的事属于个人私事,陈菲菲没有主动告知的内容,她不该多问。
但作为朋友,她又难免为其担心。
视线停留过久,陈菲菲有所察觉,放下水果刀问:“老看我干嘛?”
鹿呦慢吞吞地摇了摇头,片刻后,还是忍不住关心问:“你和云竹,现在算什么关系?”
仿佛被问住,陈菲菲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将切好柠檬片一片一片地放进榨汁器里手动榨汁,没说话。
鹿呦没有追问。
过了一会儿,陈菲菲忽而又开了口:“你也知道的,我妈癌症复后的情况不太乐观,她现在几1乎是每天都在跟我说‘能在走之前看到你嫁人就好了’。
云竹她们家也复杂,一旦她姐姐看不上联姻的对象,她就会作为家族利益的牺牲品成为替补。”
“就我俩这样,能是什么关系呢?”陈菲菲苦笑说,“我根本不敢问她,怕她给我名分,我却给不了她什么,又怕她不认,我会感到失落。
还怕她来问我。幸好,她没问,一次都没问过。我想,她可能跟我一样吧。”
陈菲菲呼了口气,耸了耸肩,故作轻松道:“其实这样也很好,没有在一起的仪式,就不需要分开的仪式,不用认真告别,也就不会太难过了。”
每一个字都像是断了线的玉珠,落地声格外清脆。
也有着很重的破碎感。
鹿呦无端想起在西城海钓的时候,陈菲菲冷静清醒地对她说:做朋友能长久,做恋人以后连朋友都做不了。
这句话影响了她很久。
而现在,说出这话的人,明知结果是无果,还是放纵本可以长久的友情变了质。
陈菲菲仍旧是清醒的,只是换了种形式,清醒地放任自己在欲望里沉沦。
“……菲菲。”
鹿呦有点矛盾,一面佩服她敢于出格的勇气,一面又担心她未来的处境。
以至于一时哑然。
“嗯?是不是想劝我?”陈菲菲嘴角的弧度里少了些苦涩的味道,多了几1分洒脱,“其实我已经想好了,就这么不清不楚地处着吧!人生总得有那么一两次的疯狂不是么?”
“这几1年,因为照顾我妈,我经常会觉得很累,不止是身体累,心更累,尤其在她逼我逼得紧的时候。
我觉得自己就像一架只被使用却没被好好维护保养过的钢琴。表面看起来正常,但是里面,尼子磨损严重,轴钉偏移,已经不能正常击弦了。
然后,我遇到了一个技术很硬的调律师,虽然我
知道(),祙???????葶??()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而我只适合烂在陈旧的小房子里。但是,我真的很享受与她在一起时,自己的音律被调整正常的感觉。”
陈菲菲停了手,侧转过头,“我这么说,你应该能明白吧?”
满目期冀,她渴望着能够被朋友理解。
“这么形象的比喻,再不明白,专业都白学了。”鹿呦眸光漾了漾,“对不起菲菲,我都没有觉到你状态这么不好。”
“没事儿,其实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很开心,但那种感觉不太一样。
跟朋友一起的时候,就像是与完好的钢琴一起被陈列在琴房里,我能切实地感觉到自己的价值。但跟竹子,就是调律师与琴了,我可以被调整、被弹奏。”
陈菲菲肩线慢慢放松下来,牵唇笑说,“我想我跟她相处的这段时光就算成为回忆,也会是很宝贵的一段记忆。所以哪怕以后,会在跟她分开的时候哭成狗,我也绝不会后悔当下的选择。”
鹿呦感受到横亘在心里的某些犹豫随着陈菲菲的这些话轰然倒塌,霍然如开雾睹天。
她得以窥见自己最真实的想法,不由一怔。
“所以,你也别劝我了。”
直到陈菲菲再度开口,她才回过神。
“我不想劝你,我只想对你说,哭成狗的时候,多晚都别怕打扰我,尽管给我打电话哭诉。”鹿呦左手臂搭上陈菲菲的肩,“虽然朋友没办法给你调律,但可以跟你一起合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