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很大,整個病房內都充斥著她的怒火。溫宥安瞥了眼病床上的陳宇,對方應該是認出她了,眼底划過侷促和心虛。
她沒過多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回過頭想要開口緩解下氣氛,卻被裴寂以眼神制止。他往後撤了一步,剛好將她的身子完全擋住。
見狀,溫宥安秀眉輕皺,雖然不滿他的做法,但也沒說什麼。
從業多年,裴寂見過形形色色的人,像陳父陳母這種更是數不勝數,所以他不想過多糾纏,「表明身份,並非是要威脅二位的意思,僅僅是希望二位清楚,即便我們妥協,同意了你們的賠償方案,不代表我們心虛,更不代表這件事就完全是裴見辭的錯。」
「您兒子的傷情如何,醫藥費營養費再加上誤工費等等,有沒有三十萬,二位心裡應該有底,實在不清楚也沒關係,我們現在就可以去做傷情鑑定。」
陳父陳母一聽他提起陳宇的傷,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對視一眼,張了張嘴到底沒能否認。
裴寂將兩人的反應收入眼底,頓了頓,繼續道:「當然,二位若還覺得我是在威脅你們,完全可以提出訴訟,但我可以保證,後者不會使你們獲取更多的賠償。」
說到這兒,他從口袋裡掏了張卡,「裡面有三十萬,如果沒有異議,簽了諒解書之後,就是你們的了。」
估計是沒想到他鋪墊這麼多,最後還是同意得如此乾脆,溫宥安直觀地感受到了他們的心情變化,先是憤怒,而後是驚訝,欣喜,到了最後又成了懊惱,像是在後悔當初為什麼沒有多要一些。
那一刻,她忽然不想插手這件事了,手裡提著的水果和營養品最終進了護士站。
「麻煩把這些交給有需要的人,謝謝。」
出了醫院,外頭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溫宥安站在走廊下操作著手機,準備打車回家。
這時,一把傘落在頭頂,撐起一片陰影。
她抬眼,落入一雙平靜無波的眸子裡。
幾秒鐘後,她撇開了視線。
事情解決,賠償金額也不是她付,按理說她應該是開心的,但不知為何,看見這張臉她就有些來氣。
思索片刻後,她將之歸結於裴寂的處理方法不符合經濟學裡的最優化原理。
溫宥安這個人最擅長的就是疏解情緒,從不跟自己過不去,同樣,別人怎樣也不會對她造成多大影響。
所以很快,她就消化了這個事實。
「你下周六日有安排嗎?我媽說讓我們回去住兩天。」
「不確定,我問問容奕。」
裴寂的辦事效率很高,這一點和溫宥安不謀而合,她不喜歡把工作往後推,她喜歡將所有事情都在規劃之中完成。
兩分鐘後,裴寂掛了電話,「周六可能不行,要會見當事人,周日可以。」
周幾溫宥安都不在乎,她問他也只是完成溫母給她的工作而已,於是點點頭,「你怎麼方便怎麼來,我跟我爸媽說一聲就行。」
即便結了婚,她也分得很清,從來都是「我媽」「我爸媽」,裴寂本以為自己都聽習慣了,心底卻還是生了些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