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脆弱的模樣映入眼帘,唐演只覺得自己心跳似乎是都漏了一拍。
這個角度恰巧能見到唐演臉上那些因碰撞而出現的細小傷口,謝寅的聲音便就不自覺地帶上了些哽咽。
唐演本就喜歡長得漂亮的,而謝寅的臉更是他平生所見過的漂亮人裡面的箇中翹楚,外加上他對謝寅的情感加分,簡直直接讓唐演連帶傷口上的疼痛都忘得一乾二淨了,只想好好安慰對方。
「沒事的。」本以為自己能忍到與謝寅談論的年歲,結果現在兩人身體相貼著,唐演只覺得自己前世所有禮佛經書統統都是白搭。
美色誤人這四個字在唐演腦海里盤旋許久,最後塵埃落定時卻成了「愛能止痛」。
被那張漂亮的臉蠱惑到分不清東南西北的時候,還是後腦勺傳來的鈍痛提醒了他。
現在是白天,不管如何說他們兩人定然是都已經錯過了夜宴,唐演惦記明月公主的事情,可謝寅與他在這裡呆了一夜,怕也是什麼都不知道,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今日回溫難得的高,兩人坐在深坑的雪地里倒吃不到什麼風。
「你不是帶著一堆人來找我的嗎?怎麼會和我在這裡過了一夜,其他人呢?」一直在這裡待下去也不是辦法,唐演思考著要如何逃出去的時候隨口發問。
約莫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謝寅拉了一把唐演的手腕「我們過來的時候正巧碰上了山上雪崩,當時只有我一個人鑽過來了,安全起見,我讓他們先把明月公主送回去,隨後再找人過來救我們,我們得先想辦法保存好體力。」
謝寅的一句話就先打破了唐演掙扎著要往外走的念頭。
「雪崩?」唐演有些意外。
照理來說,菩薩山並非是長年的雪山,即便這段時間京都附近大雪連綿不斷,也斷然不會發生雪崩這樣的荒唐事。
約莫是瞧見了唐演眼中的懷疑,謝寅也把自己的推斷說了出來:「是不太可能,所以我懷疑是不是那些劫匪知道事情敗露,故意引爆了在山上埋著的炸藥,想要用雪崩隱瞞他們行動過的蹤跡,也能切斷我們的人搜查他們的途徑,跑路更方便。」
「他們背後的人倒是考慮周全。」想到被那一胖一瘦兩個人追殺時的事情,唐演便就發出了一聲冷哼:「只是玄家一向都是心狠手辣,他們兩人沒有完成任務,當真還能活著回去?」
對此,唐演倒是存疑的。
謝寅搖頭,「不知道。」
「說來我救出明月公主的時候,零星聽見他們說到了山寨的事情,想必這兩人應該是出身於京都附近的山匪窩,如果玄太后當真並未有我們猜想那樣與玄家關係密切,如今再加上明月公主出事,想必到時候我們也可以從這山寨窩入手,要是從這些山匪的身上掌握了玄家妄圖殘害皇室中人的證據,即便玄家要推人頂罪,怕也會揭下一層皮。」
「在我們過來找人的時候,扶圖魯也帶著人來了山上。」謝寅突然開口。
「他來做什麼?」唐演對扶圖魯的印象實際上並談不上太好,特別是對方被玄家利用之後。
「說是將功補過,救人。」謝寅乾巴巴說道,緊接著便又補上了一句:「他身邊應當還是有人給他出主意,否則要是玄家出事,太后也不會放過他,如今他需要大周幫忙,從這件事上入手是最好的,只需要在最後將自己摘出去一些,太后哪怕看在他身份上,也會給他留幾分薄面。」
「羌狼族上任的王過段時間應當會向大周投誠,他若是想要活著,在那之前就得先回到草原上去,否則等到那之後一切定性,哪怕是他身上毫無錯誤,怕也是會死在大周。」唐演回想著前世軌跡,對謝寅說。
謝寅已經習慣了唐演從他那個「夢」中擇出自己從未聽說過的信息,他並未露出驚訝的神情,反倒是微微頷,認同下了唐演的說法。
唐演抬頭看了眼距離他們頭頂幾米高的洞口,再是有些焦慮地接了句。
「不過那些事暫且都與我們無關,太后要大周的江山穩固,自然也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再過幾年打通兩地之間的外交和商路渠道,那就是大周百姓的好日子,屆時太后掌權一事也不再會有人非議,即便是小皇帝的權力被削弱也是幾年後的事情,我們現在應該好好考慮考慮那些人什麼時候會找到我們。」
就在唐演感到一籌莫展的時候,那隻曾在自己半夢半醒之間溫熱的掌心又蓋上了他的後脖頸。
較熱的溫度讓唐演不由一愣,轉頭看向了謝寅。
謝寅本身就因常年生病而容易發冷,故而哪怕他再怎麼想讓身體暖和起來,不用片刻時間就會斷崖般地下降,如果想要一直發熱,就需反覆地揉搓自己的掌心。
「我們在這裡,不用想太多。」
說完這句話,謝寅就又把手抽了回去在胸前反覆摩挲了好幾回,隨後就又朝著唐演伸出手來。
「左右你我都已經錯過了夜宴,有了唐副相領頭,想必事情也不會出現太多的變故,最多就是玄家早得到消息已經想到了萬全的應對之策,沒有辦法動搖玄家根基罷了,你現在身上有傷,還要去考慮那麼多,不好。」
謝寅用重音落下最後兩字,便也彰顯出了他的態度。
唐演見謝寅身側還擺放著一大卷帶血的衣服,後腦勺被撞傷的地方就又隱隱作痛,他齜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