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意識到不對,那幾個人質匆匆忙忙就收回了視線。
這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來的不對勁讓唐演心下格外留神。
既然謝寅說已經讓星宿盯著,出自於危機感,唐演並不打算和這些人多加交流。
唐文帶回來的人,註定是沒什麼好人的。
考慮到這一點,唐演剛準備起身去找唐兵,讓他多派人注意這邊的情況,卻聽見唐文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大哥,昨晚我被那些人抓進了山里,在沿途的路上還留下了不少的痕跡,我在裡面只呆了一晚上,不如這些人質的時間長,反正我們兵力不足,倒不如我們都一併上山,讓這些人質們引路,他們在山寨里的時間長,趁著賊匪現在還沒反應過來,我們應當乘勝追擊,把敵人一網打盡才對。」
他字字鏗鏘,如果唐演不是重生回來的,怕還真是會信了他的話。
果不其然,唐兵聽完唐文的話,臉上也出現了一些猶豫,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兩日念叨的功勞,在一陣糾結過後,唐兵朝著唐演投來了求救的目光。
唐演見狀,自然知道自己現在是無法置身事外了,當他正準備參與進話題當中,卻突然間被一批人質圍堵住,他們自然地朝著唐演圍了過來,個個都一改方才的威脅,好像是都恢復了一副可憐的樣式。
唐演見狀,朝著身邊的謝寅使了個眼色。
接收到唐演視線的謝寅悄無聲息地退到了一邊,混進人群里朝著唐兵的方向走了過去。
「大人,大人,幫幫我們吧!」
「我的妻子和孩子都被那些賊匪綁架了,現在只有我一個人逃出去,我於心何忍啊!大人,您大人有大量,就請讓他們出兵去剿滅山匪吧!」
「是啊,要是您人不夠,我們這些土老憨,為了自己的娘子孩子,當真沒什麼做不出來的了!大不了,叫我們上去做肉盾!」
這話倒說的是讓聞者傷心聽者落淚,不過究竟內里到底有多少分的真情實意,實在是有待商權。
唐演朝著唐文那邊輕輕抬眼,便就正好撞上了唐文充滿挑釁與勝券在握的眼神。
約莫沒想到會和自己對視上,這也不過就是片刻時間,唐文就急急忙忙把眼神收回去了,仿佛一滴墨汁融入水池當中,悄然無聲地消失了。
這就已經開始狐狸尾巴藏不住了?
唐演早看穿了唐文腦子裡晃蕩著的壞水,即便還沒看穿他的計謀,但現在擁堵在自己面前的人,卻是證明這些人確實並不是什麼好東西最有力的證明,看來今日是有什麼唐文一定會勸唐兵領兵上山的理由了。
他這麼想著,望向那些人質的眼神也逐步冰冷。
既然並非真的人質,也就無需浪費更多的同情心。
「曾經被山匪綁架,家人還在山上」是這些人最自然的保護殼,即便出現任何意外,他們也可以拿這當做是自己無理行為的擋箭牌,沒有人會責備被救下後又非要跟著隊伍上山想要拯救自己妻兒的男人。
同樣,這輿論也不會分出第二等去宣讀這些平民百姓在戰場會給剿匪隊伍帶來多大麻煩。
即便這麻煩很可能就造成了一隊剿匪官兵的覆滅。
大約是唐演的眼神實在是太過於冰冷,那為的幾人皆是面面相覷,就是求人的聲音都變得弱勢了些,眼見唐文那邊仿佛已經與唐兵達成了什麼共識,唐演面前的人才是一點點散開。
七嘴八舌的聲音總算是停止,在唐演正準備去找謝寅和唐兵要個結果的時候,一隻髒乎乎的手卻攔在了他的面前。?
第1o9章突變·一
順著那隻滿布污泥的手抬頭看去,撞入唐演眼帘的是一個約莫二十多歲,極為年輕卻頗顯窘迫的一張臉。
「你千萬不要同意他們。」對方開口第一句話就把唐演說愣了。
還沒等唐演反應過來,他就快地接下下一句:「他們和那些山匪約好了,只要把你們引入到陷阱里,他們就會把你們一網打盡,而且我聽見他們說,要打斷你的手腳丟下山。」
話已至此,面前此人的可信度已經是高了百分之八十,唐演收回意外的視線,輕輕撥開了對方的手,對方反應也快,在被撥開的一瞬間便就躺倒在地,接連打著滾哭嚎自己母親和妹妹都在山匪窩裡,一定要讓眾人去救人的話語,頓時就把周邊想要靠過來偷聽的所有人念頭都打消了。
並沒有人注意他們方才最開始到底都說了些什麼。
唐演垂下眼眸掩住眼中的嘲諷,才走近唐兵等人,唐兵就已經優先開口。
「……雁寧,我還是決定晚些用過午飯後繼續朝山中走,我們有這些人質還有你表哥帶路,只怕不需要花費更多力氣,到時候我會優先派人探查地形,確定沒有問題後再出手。」
說完後,唐兵還唯恐唐演會為他的自作主張而生氣,連連朝著唐演拋來小心翼翼的眼神。
唐演的視線在人群里轉了圈,再是壓低了聲音問:「謝寅呢?」
唐兵一愣,大概也沒想到唐演走過來不是先興師問罪,也不是指責呵斥,便也放下一顆懸著的心朝唐演說:「他說身體不適,我讓人護送他回去了,他沒和你說嗎?」
讓人護送他回去,也就是說拿著唐兵的令牌?
唐演心下瞭然謝寅想要做什麼,也就沒有再在這個問題上深究,不過瞧唐文露出一副勝券在握的表情,唐演也沒有要故意點出來讓人意識到不對的菩薩心腸,唯獨面對唐兵的時候還是故作沉默了片刻,再是隨口應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