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他還有些大有必得之勢的意思呢。
唐演不再把關注放在已經出去的扶圖魯身上,他重看向坐在自己正對面的焦燕。
這幾年時間焦燕和前世的時候一樣,把所有唐演給予她的生意都做到了風生水起,他們兩人平日裡鮮少會做交流,即便是有也多是在想如何使壞吞併其他人在京都的產業,兩人搭配起來簡直可以說是天衣無縫,焦燕也早就已經從那個在安河鎮裡面滿身風塵氣息的秦樓女子成長為了赫赫有名的大老闆,所有見到她的人無一不是恭恭敬敬的。
這麼多年來,還是只有現在這一次兩人之間的氛圍顯得有些沉重。
唐演開門見山,在收回視線後就已開口:「你知道我們的計劃,也知道讓扶圖魯去做這件事的風險,說吧,你怎麼會突然想到要幫扶圖魯?」
他沒有叮囑焦燕不許撒謊,因為他知道焦燕不會。
在唐演問出這句話以後,焦燕微微垂下眼眸,像是陷入到了什麼很久遠的故事裡面去。
唐演也沒有催促,直至她似是考慮完成了,才聽見她慢悠悠回道。
「早幾十年前羌狼族內亂,不知道唐老闆有沒有聽說過?」
順著焦燕的話,唐演也略微皺起了眉,他嘗試在記憶裡面尋找有關於焦燕現在所提到的點滴。
早些年時候他年紀尚小,又在小地方,根本就不會有往前關注這些事情的心思,故而這早幾十年前的事情幾乎都是聽謝寅和自己談及。
早幾十年前羌狼族戰亂,應當也是在謝寅父母還在世的時候,那時候羌狼族的王尚且年輕,還未曾繼承羌狼族王位,膝下兒女頗多,可為了王位的爭鬥,對方拋妻棄子,迎娶了當時對局勢更有利的大臣女兒,對方逼迫羌狼王遣散後院,直到登基以後,才開始廣納後宮。
唐演也就知道這些,在短暫的遲疑過後,唐演再次對焦燕發問:「……只知道一點,你既然提到了這個份上,這事和你有關?」
前世的焦燕也過世極早,他們尚且沒能深入交流更多,焦燕就已去世,現在回想起來,前世有一些時候,焦燕確實似乎有想要與自己商談卻沒能找到機會的時候。
既然話已經到了現在這個份上,焦燕也實在是沒有再藏著掖著的必要,她摩挲著手中發熱的茶杯,再在垂眼之間對唐演說道。
「其實在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我並非是大周的人,彼時的羌狼王為了迎娶對自己登基有利的王妃,故意縱容對方將自己的結髮妻子以及她當時生下來的兒女盡數趕盡殺絕,那些小妾的孩子未曾懂事的就直接丟入河中溺死,已經能夠認識人寫字的小孩便就想盡辦法讓他們像是自己不小心早夭,我的母親,就是當時的先王妃。」
對於羌狼族的冷血無情,唐演是一直都有所耳聞,但現在聽焦燕這麼說,倒是讓唐演對這冷血無情四字有了更多的釋意。
「彼時我還有一個兄長,我的母妃原本還想要與其爭鬥,直到發現對方根本就沒有要放過我們的意思以後,她安排人將我和我的兄長一併逃往別處,彼時整個羌狼族內部亂的可以,不說後宅之中的爭鬥,前朝更是一盤散沙,我們和母妃一路逃到了族中邊境,她為了保護我和兄長被前來追殺的人要了性命,後面我的兄長在逃亡的路上病重身亡,我則是被拐賣進了大周境內,彼時羌狼族的內亂還沒有結束,我不敢有半分要回去的想法,後面的事情你就知道了。」
後面的事情——唐演即便是不知道也猜測到了大半,焦燕被人販子改頭換面流落到了青樓之中,一直到遇上了自己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所以你現在說動扶圖魯,是為了利用他回到羌狼族?」唐演點名了焦燕的心思。
焦燕微微頷,算是認同了唐演的這說法,「他說到底身上也是流著羌狼王族的血脈,也確實可以名正言順利用計謀殺出一條血路來,且他的腦子不聰明,即使是最後依靠我們登上了王位,也很快就會被人推翻,不過有我們做後盾,他可以依靠自己的身份與現在的王拼個魚死網破,也是個很好的擋箭牌。」
「若是等到他登上了王位,我再提劍逼其讓位,屆時整個羌狼族都會知道大周這邊的軍隊真正是站在我的身後,這樣我便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奪回整個羌狼族屬於我的一切。」
說到這裡的時候,焦燕的眼睛裡已隱隱閃爍出憤恨來。
當年羌狼王所犯下的罪行,現在是應該輪到他的兒子前來償還了。
唐演知道焦燕已經打算的如此清晰,想必即便是自己不同意,也必然會用自己的法子去重回羌狼族。
唐演是經歷過眼睜睜看著自己父母家裡兄長死去的,他知道這其中究竟會有多少難以磨滅的仇恨,現在焦燕的經歷可以說是與自己大同小異,他自然也不會放任不管。
更何況,如果是把這件事交給焦燕來辦,那麼這計劃唐演便就覺得成功概率大大提升了。
他用指尖一下一下敲著木質的桌面發出叩叩的聲音,「好,我同意。」
原本心中還有些心虛,擔心唐演不會同意的焦燕在聽見這回答的瞬間就險些從位置上跳了起來,做這件事所需要承擔的風險實在是太大,不說自己身份在大周如何,光是回到了羌狼族過後,唐演等人很有可能就會背負上賣國的名聲在,且這個計劃並不是有百分百的概率會成功,要是和預想之中有絲毫的偏差,可能就會讓他們所有參與進這計劃的人就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