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聊着藩王就藩的话题,只是没聊两句,殿门的太监便再次作揖:“殿下,户部尚书郁新求见。”
“传!”朱高煦头也不抬的回答,不多时便见郁新走了进来。
“臣户部尚书郁新,参见二位殿下……”
郁新没想到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不过朱高煦却很爽朗:“坐下一起吃吧,不吃也喝喝茶,边吃边说。”
“是……”郁新应下,不过待他坐下后,他才对桌上的饭桌打量了起来。
在东宫的饭桌上,两个肉菜和三个素菜、一个汤菜摆放着。
亦失哈为郁新添了碗筷,郁新倒是没敢动筷,只是说道:“殿下如此简朴,实乃百姓之福。”
“你什么时候也会说这种话了。”朱高煦吃得正香,被郁新这么说倒是有些尴尬了。
他擦了擦嘴,然后用公筷给郁新夹了一些肉菜:“古往今来许多君王都会伪装,这种饮食上的伪装反而是最容易的。”
“虽容易,可也很容易被揭穿。”郁新摇摇头,朱高煦连忙打断:
“这饮食不是我简朴,而是再多也吃不了那么多。”
“这宫里的山珍海味,我早年在武英殿陪爷爷理政时便吃了个遍。”
“说句实话,在我这里,一只熊掌和一斤蹄筋没有什么区别。”
“当然,我也不是每天都简朴,偶尔突然想吃点什么,也会让人弄出来。”
“因此啊……”朱高煦拿起筷子递给郁新,示意他吃饭的同时笑道:“你也不要哄抬我,免得我被架着不能动。”
立人设这种事情朱高煦不干,他造反就是为了不受约束,不用畏畏缩缩的面对所有人。
眼下好不容易成功了,他就想好好做自己,不想立什么圣贤的人设。
“殿下这么说,那臣反而更为钦佩。”
郁新看着比实际年纪老成许多的朱高煦,不由得佩服道:“人言伪君子,但若是伪君子能装一辈子便是君子,而大部分人只能装前半辈子,到了后半辈子就开始肆意妄为。”
“殿下从不伪装自己,对臣子也向来将心比心,若是这些都不是伪装,那臣反倒认为殿下才是真君子。”
“我不算君子,君子干不出安南的那种事情。”朱高煦轻笑,并提起了他对安南的政策,便是郁新都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我要当太子,要当储君,便要有心思,要有准备。”
“对我而言,我既然决定要坐上这个位置,那便要把国家与百姓为要,个人私事为次,再末才是史料上的我。”
“我听闻近来民间有不少谣言说我贪图美色,享受靡靡之音。”
“这些事情我都做了,但我不曾怠慢国家政务。”
“我始终认为,君王也是人,臣子不应该以圣贤的标准要求君王,而君王也不能以圣贤的标准要求臣子。”
朱高煦说着自己对君臣的看法,这让郁新十分动容:“臣与殿下相识不过四载,但殿下对臣子的态度,臣却看的真切,也感受得真切。”
“古往今来鲜有君王能如殿下这般关心臣下,也鲜有君王能如殿下这般待谏臣为友。”
郁新说的这话听上去很夸张,但却是公认的事实。
哪怕是十分厌恶朱高煦的江南官员们,也不得不承认朱高煦对他们要更为礼待。
即便是六科给事中和都察院的言官天天上疏谏言,朱高煦也没把他们怎么样,只是在奏疏上回骂他们,让他们多多关注民生,不要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私事上。
“谏臣只要谏言得当,那对我和天下都是一件好事,只要他们别总是盯着我的私事谏言就行。”
朱高煦很无语,都察院的言官时常弹劾他听乐曲,常常留宿妃嫔。
这些事情在他看来是他的私事,只要不影响朝政就行,但这群家伙总说“天家无私事”,弄得朱高煦每日得花费精力来和他们打嘴炮。
“即便如此,殿下也没有杖责他们,反倒是将他们驳得无言以对。”
郁新笑着,心里却很佩服朱高煦这种能听进去意见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