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一切对于急于回家的江淮来说,都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从大理前往西江镇足有九百里,即便每日走百里,也需要九日才能抵达。
对于归心似箭的江淮来说,接下来这几日他所表现出的毅力,让负责护送他的千户官方政都不由侧目。
方政是南直隶滁州人,世袭济宁卫千户,如今不过二十八岁。
两年前,济宁卫遭到裁撤,他通过国防大学考试得以率领整编后的济宁卫一千战兵来到云南,与当地的驻军换防,由此开启了他的戍边之旅。
不出意外,这次改土归流结束后,他最少也是一个指挥佥事,不过随着江淮的出现,他的计划被打乱了。
按照军令,接下来的两年时间里,他这个千户官都得保护江淮这个家伙。
要知道自己可是统帅千人的千户官,而今却干起了小旗官的活计。
方政不敢非议自家伯爷,可对于江淮,他却没有什么好脸色。
他本以为江淮也只会夸夸其谈,却不想上了马背后,江淮的马术比他们这群人都要精湛许多,每日行百余里都不吭声。
换做一些官员,别说骑百余里马,就是骑三十里都能要半条命。
交流之下,方政对江淮也兴趣渐渐浓厚起来。
两人在接下来的九日时间里相互交流,得知江淮居然是一对农奴夫妻养大的孩子,方政不由得感到震惊。
在这个时代,便是普通平民能考上生员,那都是了不得的存在,更别提农奴背景的江淮了。
况且,江淮在江宁中学五年连续蝉联年级第一的事迹,也让读了五年军校却一直处于中游水平的方政大受震撼。
几番了解下,他算是知道自己伯爷为什么派遣自己护送江淮了。
这厮,简直就是滇西之地的香饽饽,而且就他愿意回乡从仕的态度来说,这就足够让人佩服。
当下云南虽然每次科举都有十余名进士,但这些进士但凡任职,基本都是选择江南,再不济就是湖广、山东等地,最差也就是四川、陕西,至于云南这种偏远还容易爆叛乱的地方,通常都不是他们考虑的范围。
这样的情况,也就导致被派来云南的官员,除了负责矿课的官员比较出众外,其余官员基本都是才干吊车尾的存在。
以江淮的才干,进士肯定是没得跑的,毕竟现在科举与中学九科有很多相似之处,即便江淮经史典籍、策论都不行,也能通过其它试卷来搬比分。
在已经知道自己能考上进士的前提下,居然还敢说要回云南为官,这种选择着实令人佩服。
莫说云南这种偏远之地,便是方政家乡的滁州但凡走出一个富户,都恨不得把三代亲戚全部带往京城,视家乡为最困苦之地。
在这样的风气下,江淮这种人,很难让人不产生佩服的心理。
“前面就是西江镇了。”
“终于到了,我到时候得看看你爹娘,看他们是怎么教育的你,到时候我好好学学,等我儿子出生我也这么教育。”
“万一是女儿呢?”
“我呸!”
“哈哈哈……”
谈笑声中,江淮在方政的保护中渐渐看到了远处的西江镇牌坊。
细数时间,他已经有接近六年没有回家了,曾经十六岁的少年郎,如今已经二十一岁了。
随着西江镇牌坊越来越近,江淮也看到了一片片稻田,那规模比他出去时大了两倍不止。
田间的那些农民瞧见被官军护送的江淮,也纷纷探出头,看着意气风的江淮,感觉有些眼熟。
忽的,田间有一个人朝队伍喊了一声:“江淮?”
“嗯?”听到陌生又熟悉的声音,江淮勒马看向田间。
那人见江淮勒马停下,也连忙从田间跑上官道,激动地看着马背上那个身着圆领袍的俊朗青年,尽量冷静道:“你是江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