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府住得是官宅,四四方方的院子,就在衙门后面的一条街上。
自他当了知府,想要孝敬他的人不少。
聂家也算是有些积蓄,不过聂昉为人方正,做事谨慎,对母亲弟妹在这方面管束甚严。
连聂老太多次提出想要出去买套大点的宅子都被他拒绝了。
鉴于他官威甚重,就连他母亲在他面前都有点喘不过气来。
眼下老太太坐他的上,闭着眼睛转着手里的一串香珠,寂静的屋里只有珠子转动的声音。
连带着屋外进出的仆从们都是静悄悄的,生怕闹出一点动静。
再他们二人的下又坐了两个姑娘,鹅黄裙子的小姑娘与聂昉模样有点相似,是聂昉嫡亲的妹子聂琴,长得眉清目秀,可眼角是掩不住的不耐与戾气,让人看了不免焦躁。
柳轻轻坐在她的对面,这会又换了一套青色的骑袍,窄窄的箭袖衬得整个人十分爽利,眉眼间还带着一丝丝的英气。
眼下老太太这里,她完全收起了单独面对聂昉时的娇俏可爱,颇有一些沉着大气的样子。
让聂老太太心里颇为赞许。
沙漏一点一点的滑过,聂琴终于忍不住拍了桌子,“都什么时辰了,要全家人一起等着她吃饭吗?”
“大哥,不是我说你。哪家的当家太太就这么出去一日连个消息都没有的。”
“她唐琇脸可真是大,明明知道我们有贵客在,还要轻轻姐等她。”
……
一时之间屋里变成了聂琴一个人的一言堂,仿佛成了对唐琇的批斗堂会。
就连聂昉都蹙了蹙眉。
柳轻轻在一旁端着一盏茶,一边撇着茶叶沫子,一边静静地听着,越听眉眼越舒展,连带着早先那股子闷气都消失了。
聂琴骂的口干舌燥了,上方的聂昉也越来越不耐烦,冷喝一声,“好了!”
不过他向来深沉,这声喝不知道是在说聂琴,还是暗自责怪唐琇。
柳轻轻心里有点不舒服,视线在一脸委屈的聂琴的脸上打了个转,见聂昉还要话,忙截住话头道,“琴丫头是饿了吧,我已经让厨房温着饭食了。大家总是这样干等也不是事,不如先用餐。琇姐姐的那份我让人留着,等她一回来就能吃口热乎饭。”她偷打量了聂昉一眼,见他没有打断的意思,又看了看外面的天有些犹豫地道,“我看天色这么晚了,琇姐姐也不回来。不如派几个家丁去迎一迎,万一遇上了什么事。”
她欲言又止。
大家都知道唐琇这次出去,是因为她那个便宜姐姐回来了。
近乎二十年没有音讯的人,这个时候冒尖了,总是让人心里不舒服。
就连不苟言笑的聂昉听了都是频频蹙眉。
“迎什么迎,真当自己是金枝玉叶了。不过一个商户家的女子。”聂琴嘟着唇有些不满地道。
上面的老太太也停了转动手珠,脸上带出一丝戾气,与聂琴一模一样的不耐,颇为冷淡地道,“琴丫头说得有道理。”
柳轻轻垂了垂眼眸,唇角泛起丝丝弧度,她就知道聂老太太不会许的。
不过,她抬头望向聂昉。
聂昉蹙了蹙眉,“还是让人去找找吧。秀秀一直身体不好,别真有什么事。”
柳轻轻一哽,虽然早在她的意料之中,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勉强笑了笑道,“我已经吩咐下人去找了,正要回禀大人和老太太,你们不会怪我多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