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蹑手蹑脚地下了楼梯,在休闲区的沙坐了下来,幽邃的目光越过暗夜,静静地凝视着院子。
院子的墙角有一簇盛放的三角梅。那是齐洛灵跟他提及过喜欢的花,生命力顽强而倔强,却从不需要人们溺爱与怜悯,就如小姑娘一样,倔强不屈、浑身长满了保护自己的刺。
而他想拥抱她,将她护在自己怀里,即使被刺得浑身是血
目光收回,他拿起电话,拨响了楼上的分机。
嘀铃铃的电话铃声蓦地响起,划破了楼上的安宁,齐洛灵从沙上蹦了起来。
有电话,宅子里的第一个电话
她扑进房去拿起话筒。
“洛灵还是车磊下来,我在楼下。”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
“是我,马上下来。”齐洛灵挂了电话,关了收录机。
贺鸣站在楼梯口等她,见她下来,将手中的一杯水递给她说“什么时候过来的在楼下叫了好几声都没有回应。”
齐洛灵吐了吐舌头“对不起,在楼上听歌,声音太大了,没听见。”
她忽然身体一僵,
似乎醒悟到了什么,而心顿然提了上来。
贺鸣来了多久了他没听到她跟着哼唱吧那些歌什么时候行的
不对,他刚才打电话还在问她还是车磊,那肯定没听到她在哼唱。
以后要小心些了。
她悄悄舒了一口气。
嫣红的舌尖在贺鸣眼前一闪而过,他目光迅移开,轻咳了一声说“你过来坐,我有话要问你。”
两人在沙上相对而坐。
贺鸣身体约略前倾,灼灼盯着灯光下那双明亮的眼睛,从她的目光中看到一丝的僵硬,缓缓开口“我早上听宋文博说起你在广州生的事了,你回来怎么都没有说过一句”
语气里颇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
齐洛灵快地脑海里筛选了一遍。广州生的事太多了,她不确切宋文博到底跟他说了哪一件事。
但今天贺鸣有跟宋文博交流过学校里生的事,那大概率宋文博也会跟他提起友谊商店里的事了。这两件事性质相似,说就说吧。
思虑一定,她小心翼翼地开口“他说什么了除了b的事我认为没什么值得说了,就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别人欺负你也是小事吗”贺鸣坐直了身子,脸色蓦地变得严肃,声音也冷了下来,“市轻工的人欺负你,友谊商店那些人也欺负你而你认为这些都不值得跟我说吗”
宋文博这大嘴巴
齐洛灵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她摸不准贺鸣最后这句话的意思。是以老师的身份还是合作人还是邻居
或者是朋友
但她不习惯也不喜欢跟别人倾诉在她身上生的乱七八糟的事情。既然都已过去,又何必找个对象倾倒情绪垃圾,这样不仅不能解决问题还会把负性情绪传染给别人,于人于己都不利。
伤心也罢,痛苦也罢,永远都只是一个人的伤口,而她在这个世界原本就是孤独的。
有归途,无来处。
她沉静下来,语气平静“我知道贺教授一直都很关心我,但这
是职场上迟早会遇到的事,我总要自己面对的,况且说了也于事无补。”
贺鸣倏地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盯着院子里的那棵三角梅,借着屋里漏出的微末光亮依然可见一树的灼灼其华。
他强压着心底不断翻涌的愤怒,还有无法抑制的伤心。
愤怒是源于自己没有合适的身份来安慰和要求她,明知道这个时刻还不适合,但今天听宋文博一说起她在广交会上遇到的是非,就心疼难忍。他忍了一整天就想问问她为什么总是习惯报喜不报忧,为什么受了委屈总是一个人默默承受,从来没有想过找他倾诉,即使只是当他是老师或者合伙人。
而她的反应平静淡漠,遥远得像江海中的一叶孤舟,似乎永远漂泊无依,也从不想寻求依靠。
他对着夜色酸楚一笑,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倾覆而来,将他二十多年的自信冷静冲荡得七零八落。请牢记收藏,&1t;